非其道也的其什么意思,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

tamoadmin 成语出处 2024-07-13 0
  1. 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的意思
  2. 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是什么意思
  3. 文言文孟子·滕文公下的翻译
  4. “舍我其谁”中“其”字是什么用法?

荀子所作的是《劝学》原文如下: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非其道也的其什么意思,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此段教材无)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于物也。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构。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湿也。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

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醯酸,而蚋聚焉。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此段教材无)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玉在山而草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

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 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学莫便乎近其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餐壶也,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问楛者,勿告也;告楛者,勿问也;说楛者,勿听也。有争气者,勿与辩也。故必由其道至,然后接之;非其道则避之。

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不观气色而言,谓瞽。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诗曰:“匪交匪舒,天子所予。”此之谓也。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

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劝学》翻译:

君子说:学习是不可以停止的。靛青,是从蓝草里提取的,然而却比蓝草的颜色更青;冰,是水凝结而成的,然而却比水更寒冷。

木材笔直,合乎墨线,但是(用火萃取)使它弯曲成车轮,(那么)木材的弯度(就)合乎(圆到)如圆规画的一般的标准了,即使又被风吹日晒而干枯了,(木材)也不会再挺直,用火萃取使它成为这样的。

因此,不登上高山,就不知天多么高;不面临深涧,就不知道地多么厚;不懂得先代帝王的遗教,就不知道学问的博大。

干、越、夷、貉的孩子,刚生下来啼哭的声音是一样的,而长大后风俗习性却不相同,这是教育使之如此。《诗经》说:“你这个君子啊,不要总是贪图安逸。恭谨对待你的本职,爱好正直的德行。

神明听到这一切,就会赐给你洪福 祥瑞。”精神修养没有比受道德熏陶感染更大了,福分没有比无灾无祸更长远了。我曾经一天到晚地冥思苦想,(却)比不上片刻学到的知识(收获大);我曾经踮起脚向远处望,(却)不如登到高处见得广。

登到高处招手,手臂并没有加长,可是远处的人却能看见;顺着风喊,声音并没有加大,可是听的人却能听得很清楚。借助车马的人,并不是脚走得快,却可以达到千里之外,借助舟船的人,并不善于游泳,却可以横渡长江黄河。

事情的发生都是有起因的,荣辱的降临也与德行相应。肉腐了生蛆,鱼枯死了生虫,懈怠疏忽忘记了做人准则,就会招祸。太坚硬物体易断裂,太柔弱了又易被束缚,与人不善,会惹来怨恨。同是柴薪,火必向干燥处延烧。

同是平地,水必就湿润处流。草木丛生,野兽成群,万物皆以类聚。所以靶子设置好了就会射来弓箭,树长成了森林就会引来斧头砍伐,树林繁茂荫凉众鸟就会来投宿。醋变酸了,就会惹来蚊虫。

所以言语可能招祸,行为可能受辱,君子为人处世不能不保持谨慎。堆积土石成了高山,风雨就从这里兴起了;汇积水流成为深渊,蛟龙就从这里产生了;积累善行养成高尚的品德,自然会心智澄明,也就具有了圣人的精神境界。

所以不积累一步半步的行程,就没有办法达到千里之远;不积累细小的流水,就没有办法汇成江河大海。骏马一跨跃,也不足十步远;劣马拉车走十天,(也能到达,)它的成绩来源于走个不停。

(如果)刻几下就停下来了,(那么)腐烂的木头也刻不断。(如果)不停地刻下去,(那么)金石也能雕刻成功。蚯蚓没有锐利的爪子和牙齿,强健的筋骨,却能向上吃到泥土,向下可以喝到土壤里的水,这是由于它用心专一啊。

所以声音不会因为微弱而不被听见,宝玉埋在深山,草木就会很润泽,珍珠掉进深渊,崖岸就不会干枯。行善可以积累,哪有积善成德而不被广为传诵的呢?学习究竟应从何入手?又从何结束呢?答:按其途径而言,到《礼记》结束;就其意义而言,则从做书生入手到成为圣人结束。学到死方能后已。

所以学习的教程虽有尽头,但进取之愿望却不可以有片刻的懈怠。毕生好学,才成其为人;丢弃了学习,又与禽兽何异。《尚书》,是政事的记录;《诗经》,中和之声的极致;《礼记》,是法制的前提,各种条例的总纲,才算达到了道德之顶峰。

《礼经》敬重礼仪,《乐经》讲述中和之声,《诗经》《尚书》博大广阔,《春秋》微言大义,它们已经将天地间的大学问都囊括其中了。君子学习,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表现在威仪的举止,符合礼仪的行动上。一举一动,哪怕是极细微的言行,都可以垂范于人。

小人学习,是听在耳里从嘴巴出去;嘴巴和耳朵的距离,相距不过四寸而已,怎么能够完美他的七尺之躯呢?古人学习是自身道德修养的需求,现在的人学习则只是为了炫耀于人。君子学习,是为了完善自我;小人学习,是为了卖弄和哗众取宠。

所以,没人求教你而去教导别人叫做浮躁;问一答二的叫啰嗦;浮躁,是不对的,啰嗦。是不对的,君子答问应象空谷回音一般,不多不少、恰到好处。

学习没有比亲近良师更便捷的了。《礼经》、《乐经》有法度但嫌疏略;《诗经》、《尚书》古朴但不切近现实;《春秋》隐微但不够周详。仿效良师学习君子的学问,既崇高又全面,还可以通达世理。所以说:学习没有比亲近良师更便捷的了。

能够全面彻底地把握所学的知识,才算得上是个学者。君子知道学得不全不精就不算是完美,所以诵读群书以求融会贯通,用思考和探索去理解,效仿良师益友来实践,去掉自己错误的习惯性情来保持养护。

使眼不是正确的就不想看、耳不是正确的就不想听,嘴不是正确的就不想说,心不是正确的就不愿去思虑。等达到完全醉心于学习的理想境地,就如同眼好五色,耳好五声,嘴好五味那样,心里贪图拥有天下一样。

如果做到了这般地步,那么,在权利私欲面前就不会有邪念,人多势众也不会屈服的,天下万物都不能动摇信念。活着是如此,到死也不变。这就叫做有德行、有操守。有德行和操守,才能做到坚定不移,有坚定不移然后才有随机应对。

能做到坚定不移和随机应对,那就是成熟完美的人了。到那时天显现出它的光明,大地显现出它的广阔,君子的可贵则在于他德行的完美无缺。

此文是战国后期·荀子所著的《劝学》

扩展资料

写作背景:

战国时期,奴隶制度进一步崩溃,封建制度逐步形成,历史经历着划时代的变革。许多思想家从不同的立场和角度出发,对当时的社会变革发表各自的主张,并逐渐形成墨家、儒家、道家和法家等不同的派别,历史上称之为“诸子百家”。

《劝学》在写作上的一大特色是通过比喻阐述道理、证明论点。全文除少数地方直接说明道理外,几乎都是比喻。文中运用了大量生活中常见的比喻把抽象的道理说得明白、具体、生动,深入浅出,使读者容易接受。

有时作品集中了好些并列的比喻,从同一角度反复地说明问题。这种手法,在修辞上叫做“博喻”。文中比喻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有时用同类事物设喻,从相同的角度反复说明问题,强调作者的观点。

例如:登高而招,顺风而呼,舆马,舟楫,积土成山,积水成渊。有时将两种相反的情况组织一起,形成鲜明的对照,让读者从中明白道理。例如将骐骥与驽马对照,朽木与金石对照。设喻方式有时先反后正,有时先正后反,内容各有侧重,句式也多变化,读者毫无板滞之感。

有的比喻,单说比喻而把道理隐含其中,让读者思考。如“青出于蓝”“冰寒于水”。有的先设比喻,再引出道理,如“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有的先设比喻,引出道理后,再用另外的比喻进一步论证。如先用“积土成山”“积水成渊”设喻,引出“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的道理,再用“不积跬步”“不积小流”作进一步论证。

如此层层推进,上下呼应,使本身表现力很强的比喻,更充分持发挥作用,因而把道理阐述得十分透彻。再说,由于运用比喻,文章的语言显得具体形象、精练有味。

而且,随着用比的连续和手法的变换,形成整齐而又富于变化的句式,产生铿锵起伏的节奏,表现出荀子谆谆劝学的。因此,这不仅是一篇出色的古代教育论文,而且可以当作一篇文学作品来欣赏。

这篇文章各段的条理十分清楚,基本上是每段阐述一个具体问题,而且总在文章的开头、结尾部分作出明确的交代。例如,文章的第一句写道:“君子曰:学不可以已。”这既是全文的一个中心论题,也是第一段所要开始阐述的内容。

而后面的“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明确而有力地照应首句,收束了上文,并且清楚地点明了首段的中心思想。

又如用“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来说明个人独自冥思苦想远不如学习有益,又列举了“登高而招”“顺风而呼”“舆马”“舟楫”等几个生活中十分常见而又极有说服力的比喻,而后有力地小结道:“君子生(性)非异也,善于物也。”

在这里,荀子从他的“性恶论”观点出发,指出君子的天性也是恶的,其所以不同于众人,就在于他善于向良师益友学习嘉言懿行,以改变自己的不良天性。这个“物”字就从“舟楫”“舆马”之类,变成了学习的内容,文字也就逐渐深化了。

这里举的两个例子,都是首尾相互照应的,也有一些段落,只在段首揭示该段中心,或者只在段末予以适当概括。总之,目的相同而方式却并不死板。先秦诸子的哲理散文,一般都比较难读,荀子这种谨严、朴实的写作方法,对帮助读者掌握各段文章的基本内容,是十分有效的。

作者简介:

荀子(约公元前313年-公元前238年),名况,字卿,华夏族(汉族),战国末期赵国人。著名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时人尊称“荀卿”。西汉时因避汉宣帝刘询讳,因“荀”与“孙”二字古音相通,故又称孙卿。曾三次出任齐国稷下学宫的祭酒,后为楚兰陵(位于今山东兰陵县)令。

荀子最主要的努力是确认人在道德修养和治理国家中的主体地位。在道德修养方面,作为前提与起点的,是荀子主张的性恶论。

荀子从天人相分的立场出发,否定而人性中先验的道德根据。在他看来,所谓人性就是人的自然本性,是所谓“生之所以然者”。其自然表现为“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其实质就是人天然有的抽象的自然生物本能和心理本能。

荀子认为人的这种天然的对物质生活的欲求是和道德礼仪规范相冲突的。他认为人性“生而有好利焉”、“生而有疾恶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色焉”,如果“从人之性,顺人之情,必出于争夺,合于犯纷乱理而归于暴”。所以说人性是“恶”,而不是“善”。

荀子这里的情性观与早期儒家《性自命出》一派的思想有关。然而性自命出以“情”为天的观念引出的是自然主义、情感主义的生存论调。

荀子没有沿着这一个路向发展,这是因为,他认为天然禀赋的性情是恶的。因而顺应他的发展,将引起人与人的争夺,贼杀,导致社会的混乱,这就是性恶论。

故君子可欺之以方难罔以非其道的意思

一、译文:二十一日,宗元写:

承蒙您来信说,想要认我做老师。我的道德修养不深,学识非常浅薄,从各方面审察自己,看不出有值得学习的东西。虽然经常喜欢发些议论,写点文章,但我自己很不以为都是正确的。没有想到您从京城来到偏远的永州,竟地被您取法。我自估量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取的东西;即使有可取的,也不敢做别人的老师。做一般人的老师尚且不敢,更何况敢做您的老师呢?

孟子说,“人们的毛病,在于喜欢充当别人的老师。”从魏、晋以来,人们更加不尊奉老师。在当今的时代,没听说还有老师;如果有,人们就会哗然讥笑他,把他看作狂人。只有韩愈奋然不顾时俗,冒着人们的嘲笑侮辱,招收后辈学生,写作《师说》,就严正不屈地当起老师来。

世人果然都感到惊怪,相聚咒骂,对他指指点点使眼色,相互拉拉扯扯示意,而且大肆渲染地编造谣言来攻击他。韩愈因此得到了狂人的名声.他住在长安.煮饭都来不及煮熟,又被外放而匆匆忙忙地向东奔去。像这样的情况有好几次了。

屈原的赋里说:“城镇中的狗成群地乱叫,叫的是它们感到奇怪的东西。”我过去听说庸、蜀的南边,经常下雨,很少出太阳,太阳一出来就会引起狗叫。我以为这是过分夸大的话。六七年前,我来到南方。

元和二年的冬天,幸好下大雪,越过了五岭,覆盖了南越的几个州;这几个州的狗,都惊慌地叫着咬着,疯狂奔跑了好几天,直到没有雪了才静止下来,这以后我才相信过去所听说的话。如今韩愈已经把自己当作蜀地的太阳,而您又想使我成为越地的雪,我岂不要因此受到辱骂吗?不仅我会被辱骂,人们也会因此辱骂您。

然而雪和太阳难道有罪过吗?只不过感到惊怪而狂叫的是狗罢了。试想当今天下见到奇异的事情不像狗那样乱叫的能有几个人,因而谁又敢在众人眼前显出自己与众不同,来招惹人们的喧闹和恼怒呢?

我自从被贬官以来,更加意志薄弱,很少思虑。居住南方九年,增添了脚气病风瘫之类的,渐渐不喜欢喧闹,怎能让那些喧嚣不休的人从早到晚来***我的耳朵,扰乱我的心绪?那么必将使我卧病不起,心烦意乱,更不能生活下去了。平时意外地遭受到不少是非口舌,唯独还没有喜欢充当别人老师的罪名罢了。

我还听说,古代重视冠礼,是借以用成年人做人的道理来要求大家。这是圣人所以特别重视的原因。几百年以来,人们不再举行这种冠礼。近来有个叫孙昌胤的人,独自下决心举行冠礼。冠礼举行过后,第二天去上朝,来到外廷,把笏板***衣带对大臣们说:“我已经行过冠礼了。”

听见这话的人都感到莫名其妙。京兆尹郑叔则却满脸怒气,垂手拖着笏板,退后一步站着,说:“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呀!”廷中的人都大笑起来。天下的人不因此去责难京兆尹郑叔则,反而嘲笑孙昌胤,这是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孙昌胤做了别人所不做的事。现在被称作老师的人,非常像这种情况。

您的品行敦厚,文辞高深,凡是您作的文章,都气魄宏大,有古人的风貌;即使我敢做您的老师,对您又有什么帮助呢?如因为我比您年长,学道、写文章的时间比您早,您确实愿同我往来,交谈彼此所学的东西,那么,我当然愿意向您毫无保留地陈述自己全部的心得,您自己随便加以选择,吸取哪些,扬弃哪些,就可以了。

如果要我判定是非来教您,我的才能不够,而且又顾忌前面所说的那些情况,我不敢做您的老师是肯定的。您以前想要看看我的文章,我已经全部陈列给您了,这并不是以此向您炫耀自己,只是姑且想要看看,从您的神情态度上反映出我的文章的确是好是坏。现在您的来信,说的话都对我过奖了。您的确不是那种巧言谄媚意奉承的人,只不过是特别喜欢我的文章,所以才这样说罢了。

当初我年轻又不懂事,写文章时把文辞漂亮当作工巧。到了年纪大一些,才知道文章是用来阐明道的,因此不再轻率地讲究形式的美观、追求辞的华美、炫耀声韵的铿锵、把这些当做自己的才能了。凡是我所呈给您看的文章,都自认为接近于道,但不晓得果真离道近呢,还是远呢?您喜爱道而又赞许我的文章,也许它离道不远了。

所以,我每当写文章的时候,从来不敢漫不经心地随便写作,恐怕文章浮滑而不深刻,从来不敢偷懒取巧地写作,恐怕文章松散而不严谨;从来不翦用糊涂不清的态度去写作,恐怕文章晦涩而又杂乱;从来不敢用骄傲的心理去写作,恐怕文章盛气凌人而又狂妄。

加以抑制是希望文章含蓄,进行发挥是希望文章明快;加以疏导是希望文气流畅,进行精简是希望文辞凝炼;剔除污浊是希望语言清雅不俗,凝聚保存文气是希望风格庄重不浮。这就是我用文章来辅佐道的方法。

学习写作以《尚书》为本原,以求文章质朴无华,以《诗经》为本原,以求文章具有永恒的情理,以《三礼》为本原,以求文章内容合理,以《春秋》为本原,以求文章是非明确、褒贬分明,以《易经》为本原,以求文章能够反映出事物的发展变化。

这就是我吸取“道”的源泉的办法。参考《谷梁传》,以加强文章的气势,参考《孟子》、《荀子》,以使文章条理通达,参考《庄子》、《老子》,以使文章汪洋恣肆,参考《国语》,以使文章增强情趣,参考《离骚》,以使文章能够情思幽微,参考《史记》,以使文章显得语言简洁。这就是我用来广泛学习,使它们融会贯通,并运用来写文章的办法。

凡是上面所说的这些,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呢?有可取的地方呢,还是没有可取的地方呢?希望您看看,进行选择,有空就来信告诉我。如果我们经常往来交谈,以扩充发挥作文之道,即使您不因我的帮助有什么收获,我却因为您的帮助而有所收获,又何必以老师来称呼这种关系呢?

取老师的实质,去掉老师的义,不要招致越地和蜀地的狗的惊怪狂叫,或者象孙昌胤举行冠礼那样遭到人们的嘲笑,那就万幸了。宗元再告。

二、原文:《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唐代:柳宗元

二十一日,宗元白:

辱书云,欲相师。仆道不笃,业甚浅近,环顾其中,未见可师者。虽常好言论,为文章,甚不自是也。不意吾子自京师来蛮夷间,乃幸见取。仆自卜固无取,令有取,亦不敢为人师。为众人师且不敢,况敢为吾子师乎?

孟子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由魏、晋氏以下,人益不事师。今之世,不闻有师,有辄哗笑之,以为狂人。独韩愈奋不顾流俗,犯笑侮,收召后学,作《师说》,因抗颜而为师。世果群怪聚骂,指目牵引,而增与为言辞。愈以是得狂名,居长安,炊不暇熟,又挈挈而东,如是者数矣。

屈子赋曰:“邑犬群吠,吠所怪也。”仆往闻庸、蜀之南,恒雨少日,日出则犬吠,余以为过言。前六七年,仆来南,二年冬,幸大雪逾岭,被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狂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然后始信前所闻者。

今韩愈既自以为蜀之日,而吾子又欲使吾为越之雪,不以病乎?非独见病,亦以病吾子。然雪与日岂有过哉?顾吠者犬耳!度今天下不吠者几人,而谁敢炫怪于群目,以召闹取怒乎?

仆自谪过以来,益少志虑。居南中九年,增脚气病,渐不喜闹。岂可使呶呶者,早暮咈吾耳,骚吾心?则固僵仆烦愦,愈不可过矣。平居,望外遭齿舌不少,独欠为人师耳。

抑又闻之,古者重冠礼,将以责成人之道,是圣人所尤用心者也。数百年来,人不复行。近有孙昌胤者,独发愤行之。既成礼,明日造朝,至外庭,荐笏,言于卿士曰:“某子冠毕。”应之者咸怃然。京兆尹郑叔则怫然,曳笏却立,曰:“何预我耶?”廷中皆大笑。天下不以非郑尹而快孙子,何哉独为所不为也。今之命师者大类此。

吾子行厚而辞深,凡所作皆恢恢然有古人形貌;虽仆敢为师,亦何所增加也而以仆年先吾子,闻道著书之日不後,诚欲往来言所闻,则仆固愿悉陈中所得者。

吾子苟自择之,取某事,去某事,则可矣;若定是非以敎吾子,仆才不足,而又畏前所陈者,其为不敢也决矣。吾子前所欲见吾文,既悉以陈之,非以耀明於子,聊欲以观子气色,诚好恶如何也。今书来言者皆大过。吾子诚非佞誉诬谀之徒,直见爱甚故然耳!

始吾幼且少,为文章,以辞为工。及长,乃知文者以明道,是固不苟为炳炳烺烺,务釆色,夸声音而以为能也。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不知道之果近乎?远乎?吾子好道而可吾文,或者其於道不远矣。

故吾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惧其剽而不留也;未尝敢以怠心易之,惧其弛而不严也;未尝敢以昏气出之,惧其昧没而杂也;未尝敢以矜气作之,惧其偃蹇而骄也。抑之欲其奥,扬之欲其明,疏之欲其通,廉之欲其节;激而发之欲其清,固而存之欲其重,此吾所以羽翼夫道也。

本之《书》以求其质,本之《诗》以求其恒,本之《礼》以求其宜,本之《春秋》以求其断,本之《易》以求其动:此吾所以取道之原也。

参之《谷梁氏》以厉其气,参之《孟》,《荀》以畅其支,参之《庄》,《老》以肆其端,参之《国语》以博其趣,参之《离骚》以致其幽,参之《太史公》以著其洁:此吾所以旁推交通,而以为之文也。凡若此者,果是耶,非耶?有取乎,抑其无取乎?

吾子幸观焉,择焉,有余以告焉。苟亟来以广是道,子不有得焉,则我得矣,又何以师云尔哉?取其实而去其名,无招越、蜀吠,而为外廷所笑,则幸矣。宗元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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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创作背景

柳宗元谪居永州时,中唐古文运动正在蓬勃开展,他以卓越的创作实践和丰富的理论建树为运动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从而成为这一运动的实际领导者之一。元和八年(813年),韦中立写信向柳宗元求教文论之道,他就写了这封著名的论文书。

二、赏析

全文围绕“取其名而去其实”的中心论点,分为两大部分展开论述:前平论师道,后半论创作。虽前后侧重点不同,但其内在筋脉却终始一贯,浑灏流转。

百度百科-答韦中立论师道书

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是什么意思

句子翻译:所以君子可以拿合乎情理的事去欺骗他,却不可以把不合情理的事去欺骗他。

此句出自《孟子》中的《万章上》。

万章,孟子高足***。一生追随孟子,为孟子所喜爱。北宋政和五年(1115年)封为博兴伯,从祀于孟庙西庑。万章是最早扬名于历史的万姓先人。关于他的事迹,史书是这样记载的:“孟子去齐,绝粮于邹薛,退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孟子》七篇中有“万章章句”凡十八章,万章名字出现22次之多;对孟子有“尧以天下与舜”、“伊尹以割烹要汤”、“敢问友”、“敢问交际”等之问达38次之多。《史记》载,孟子晚年,经常同万章等***谈论经书,并和万章等***一起著《孟子》一书。

万章上原文及译文

万章问曰:“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何为其号泣也?”孟子曰:“怨慕也。”

万章曰:“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然则舜怨乎?”

曰:“长息问于公明高曰:‘舜往于田,则吾既得闻命矣;号泣于旻天,于父母,则吾不知也。’公明高曰:‘是非尔所知也。’夫公明高以孝子之心,为不若是恝:我竭力耕田,共为子职而已矣,父母之不我爱,于我何哉?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百官牛羊仓廪备,以事舜于畎亩之中,天下之士多就之者,帝将胥天下而迁之焉。为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好色,人之所欲,妻帝之二女,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人悦之、好色、富贵,无足以解忧者,惟顺于父母可以解忧。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仕则慕君,不得于君则热中。大孝终身慕父母。五十而慕者,予于大舜见之矣。”

译文:

万章问道:“舜到田里去,向着天一边诉说,一边哭泣,为什么要这样呢?”

孟子答道:“这是因为对父母一方面埋怨,一方面怀恋的缘故。”

万章说:“[曾子说过]‘父母喜爱他,虽然高兴,却不因此而懈怠;父母厌恶他,虽然忧愁,却不因此而怨恨。’那么,舜怨恨父母吗?”

孟子说:“从前长息曾经问过公明高,他说:‘舜到田里去,我是已经懂得了;他向上天诉苦哭泣,这样来对待父母,我却还不懂得是为什么。’公明高说:‘这不是你所能懂得的。’公明高的意思是,孝子的心理是不能这样满不在乎的:我尽力耕田,好好尽我做儿子的职责罢了;父母不喜爱我,叫我有什么办法呢?帝尧让他的孩子九男二女跟百官一起带着牛羊、粮食等东西到田野去为舜服务;天下的士人也有很多到舜那里去,尧也把整个天下让给了舜。舜却只因为没有得到父母的欢心就好像鳏寡孤独的人找不着依靠一般。天下的士人都喜爱他,这是谁都愿意的,却不足以消除他的忧愁;美丽的姑娘是谁都爱好的,他娶了尧的两个女儿,却不足以消除忧愁;财富,是谁都希望获得的,富而至于占有整个天下,却不足以消除忧愁;尊贵,是谁都希望得到的,尊贵而至于做了君王,却不足以消除忧愁。大家都喜爱他、美女、财富和尊贵都不足以消除忧愁,只有得到父母的欢心才可以消除忧愁。人在年幼的时候,爱慕父母;懂得喜欢女子的时候,就爱慕年轻漂亮的姑娘;有了妻子和儿子以后,便爱慕妻子和儿子;做了官便讨好君王,得不到君王的赏识内心便焦急得发烧。不过,最孝顺的人却是终身都爱慕父母。到了五十岁还爱慕父母的,我在伟大的舜身上见到了。

万章问曰:“诗云:‘娶妻如之何?必告父母。’信斯言也,宜莫如舜;舜之不告而娶,何也?”

孟子曰:“告则不得娶,男女居室,人之大伦也。如告,则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是以不告也。”

万章曰:“舜之不告而娶,则吾既得闻命矣。帝之妻舜而不告,何也?”

曰:“帝亦知告焉则不得妻也。”

万章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象曰:‘谟盖都君咸我绩;牛羊父母,食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栖。’象往入舜宫,舜在床琴,象曰:‘郁陶思君尔!’忸怩;舜曰:‘惟兹臣庶,汝其于予治。’不识舜不知象之将杀己与?”

曰:“奚而不知也!象忧亦忧,象喜亦喜。”

曰:“然则舜伪喜者与?”

曰:“否。昔者有馈生鱼于郑子产,子产使校人畜之池。校人烹之,反命曰‘始舍之,圉圉焉;少则洋洋焉;攸然而逝。’子产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校人出,曰:‘孰谓子产智?予既烹而食之,曰,得其所哉!得其所哉!’故君子可欺以其方,难罔以非其道。彼以爱兄之道来,故诚信而喜之;奚伪焉!”

译文:

万章问道:“《诗经》说过,‘娶妻怎么样?先禀告父母。’相信这句话的,应该没人能赶得上舜。但是舜却事先不向父母禀告,娶了妻子,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答道:“禀告就娶不成了。男女结婚,是人类繁衍的必由之路。如果舜事先禀告了,那么这条路在舜身上就被废止了,结果(会因为无后而将)招致父母的怨怼。所以他就不禀告了。”

万章说:“舜不禀告父母而娶妻,这个道理我懂得了;尧给舜妻子,也不向父母说一声,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说:“尧也知道,设事先去说明,就嫁娶不成了。”

万章问道:“舜的父母让舜去修缮谷仓,等舜上了房顶,就抽去,舜的父亲瞽叟放火烧仓(幸而舜逃离了)。于是又让舜去淘井,(瞽叟从井里)出来,就用土填塞那口井。舜的兄弟象说:‘谋害舜都是我的功劳,牛羊分给父母,仓廪分给父母,干戈归我,琴归我,弤弓归我。两位嫂嫂给我铺床叠被。’象便向舜的卧室走去,舜却坐在琴案边弹琴。象说:‘哦哟,我真想念你呀!’面有愧色。舜说:‘我想着这些臣下和百姓,你替我管理(牛羊仓廪)吧!’我不懂,舜真不知象要他吗?”

孟子答道:“为什么不知道呢?象忧愁,舜也忧愁,象高兴,舜也高兴。”

万章问:“那么,舜的高兴是装的吗?”

孟子回答说:“不。从前有人送条活鱼给郑国的子产,子产叫主管池塘的人把它畜养在池塘里。那人却把鱼煮熟吃了,回报说:‘刚放进池塘里时,它还要死不活的;一会儿便摇摆着尾巴活动起来了;突然间,一下子就游得不知去向了。’于产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那人出来说:‘谁说子产聪明呢?我明明已经把鱼煮着吃了,可他还说‘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它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啦!’所以,君子可能被合乎情理的方法所欺骗,但难以被不合情理的诡诈所欺骗。象既然装着敬爱兄长的样子来,舜因此真诚地相信他,由衷地高兴起来,怎么是装的呢?”

万章问曰:“象日以杀舜为事,立为天子则放之,何也?”

孟子曰:“封之也。或曰放焉。”

万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杀三苗于三危,殛鲧於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象至不仁,风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则诛之。在弟则封之。”

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亲之欲其贵也,爱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庳,富贵之也,身为天子,弟为匹夫:可谓亲爱之乎?”

“敢问‘或曰放’者,何谓也?”

曰:“象不得有为於其国,天子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税焉。故谓之放。岂得暴彼民哉!虽然,欲常常而见之,故源源而来。‘不及贡,以政接于有庳;’此之谓也。”

译文:

万章问道:“象每天把谋杀舜当作他的工作,等舜做了天子,却仅仅流放他,这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答道:“其实是舜封象为诸侯,不过有人说是流放他罢了。”

万章说:“舜把共工流放到幽州,把驩兜发配到崇山,把三苗之君驱逐到三危,把鲧充军到羽山,处罚了这四个大罪犯,天下便都归服了,就是因为惩罚了不仁者之故。象是最不仁的人,却把有庳国封给他。有庳国的百姓又有什么罪过呢?对别人就加以处罚,对弟弟就封以国土,难道仁人的做法就是这样吗?”

孟子说:“仁人对于弟弟,有所忿怒,不藏于心;有所怨恨,不留于胸,只是亲他爱他。亲他,就要使他尊贵;爱他,就要使他富有。把有庳国封给他,正是使他又富又贵。本人做了天子,弟弟还是草民,可以说是亲爱吗?”

万章说:“请问,为什么有人说是流放呢?”

孟子说:“象不能在他的国土上为所欲为,天子派了官吏来给他治理国家,缴纳贡税。所以有人说是流放。象难道能够暴虐地对待他的百姓吗?纵然如此,舜还是常常想见到象,象也不断地来和舜相见。(古籍上说)‘不必等到规定的朝贡的日子,平常也借政务需要来接待’,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咸丘蒙问曰:“语云:‘盛德之士,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舜南面而立,尧帅诸侯北面而朝之,瞽瞍亦北面而朝之;舜见瞽瞍,其容有蹙。’孔子曰:‘於斯时也,天下殆哉岌岌乎!’不识此语诚然乎哉?”

孟子曰:“否。此非君子之言,齐东野人之语也。尧老而舜摄也。《尧典》曰:‘二十有八载,放勋乃徂落;百姓如丧考妣,三年,四海遏密八音。’孔子曰:‘天无二日,民无二王。’舜既为天子矣,又帅天下诸侯以为尧三年哉,是二天子矣!”

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尧,则吾既得闻命矣。诗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舜既为天子矣,敢问瞽瞍之非臣如何?”

曰:“是诗也,非是之谓也,劳於王事而不得养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独贤劳也。’故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如以辞而已矣,《云汉》之诗曰:‘周馀黎民,靡有孑遗。’信斯言也,是周无遗民也。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诗》曰:‘永言孝思,孝思维则。’此之谓也。书曰:‘袛载见瞽瞍,夔夔齐栗,瞽瞍亦允若。’是为父不得而子也。”

译文:

咸丘蒙问道:“俗话说,‘道德最高的人,君主不能以他为臣,父亲不能以他为子。’舜(就是这种人)做了天子,尧便率领诸侯向北面朝见他,其父瞽瞍也向北朝见他。舜见到瞽瞍,容貌局促不安。孔子说:‘这个时候,天下非常危险啊。’不知此话是否当真。”

孟子答道:“不,这不是君子的言语,是齐东野人的话。尧活着的时候,舜并未做天子)尧到了老年,叫舜代行天子之职罢了。《尧典》上说:‘二十八年后,尧去世了,群臣好像死了父母一样,服丧三年,民间也停止一切乐器演奏。’孔子说过:‘天上没有两个太阳,人世没有两个天子’。若舜真在尧死以前做了天子,同时又率领天下诸侯为尧服丧三年,这便是同时有两个天子了。”

咸丘蒙说:“舜不以尧为臣,我已经领受您的教诲了。《诗经》说过,‘普天之下没有土地不是属于王的,环绕国土四周,每一个人不是王的臣民。’舜既然做了天子,请问瞽瞍却不是臣民,又是什么道理呢?”

孟子说:“《北山》这首诗,不是你所说的意思,而是说作者本人勤劳国事不能奉养父母。他说:‘这些事都是天子的事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做得多呢?’所以解说诗的人,不要拘于文字而误解词句,也不要拘于词句而误解诗人的本意。要通过自己读作品的感受去推测诗人的本意,这样才能真正读懂诗。如果拘于词句,那《云汉》这首诗说; “周朝剩余的百姓,没有一个留存。”相信这句话,那就会认为周朝真是一个人也没有了。孝子孝到极点,没有超过尊敬双亲的;尊敬双亲的极点,没有超过用天下奉养父母的。瞽瞍做了天子的父亲,可以说是尊贵到极点了;舜以天下奉养他,可以说是奉养的极点了。《诗经》说‘永远地讲究孝道,孝道是天下的法则。’正是这个意思。《尚书》说,“舜恭敬小心地来朝见瞽瞍,态度谨慎惶恐,瞽瞍也因此真正顺理而行了。这难道是‘父亲不能以他为子’吗?”

万章曰:“尧以天下与舜,有诸?”

孟子曰:“否,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

“然则舜有天下也,孰与之?”

曰:“天与之。”

“天与之者,谆谆然命之乎?”

曰:“否,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

曰:“以行与事示之者,如之何?”

曰:“天子能荐人于天,不能使天与之天下;诸侯能荐人于天 子,不能使天子与之诸侯;大夫能荐人于诸侯,不能使诸侯与之大夫。昔者,尧荐舜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故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

曰:“敢问荐之于天,而天受之;暴之于民,而民受之,如何?”

曰:“使之主祭,而百神享之,是天受之;使之主事,而事治,百姓安之,是民受之也。天与之,人与之,故曰,天子不能以天下与人。舜相尧二十有八载,非人之所能为也,天也。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天下诸侯朝觐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讼狱者,不之尧之子而之舜;沤歌者,不沤歌尧之子 而沤歌舜。故曰,天也。夫然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而居尧之宫,逼尧之子,是篡也,非天与也。《太誓》曰:‘天视自我民 视,天听自我民听。’此之谓也。”

译文:

万章问:“尧拿天下授与舜,有这回事吗?”

孟子说:“不,天子不能够拿天下授与人。”

万章问:“那么舜得到天下,是谁授与他的呢?”

孟子回答说:“天授与的。”

万章问:“天授与他时,反复叮咛告诫他吗?”

孟子说:“不,天不说话,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罢了。”

万章问:“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是怎样的呢?”

孟子回答说:“天子能够向天推荐人,但不能强迫天把天下授与人;诸侯能够向天子推荐人,但不能强迫天子把诸侯之位授与这人;大夫能够向诸侯推荐人,但不能强迫诸侯把大夫之位授一这人。从前,尧向天推荐了舜,天接受了;又把舜公开介绍给老百姓,老百姓也接受了。所以说,天不说话,拿行动和事情来表示罢了。”

万章说:“请问推荐给天,天接受了;公开介绍给老百姓,老 百姓也接受了是怎么回事呢?”

孟子说:“叫他主持祭祀,所有神明都来享用,这是天接受了;叫他主持政事,政事治理得很好,老百姓很满意,这就是老百姓也接受了。天授与他,老百姓授与他,所以说,天子不能够拿天下授与人。舜辅佐尧治理天下二十八年,这不是凭一个人的意志够做得到的,而是天意。尧去世后,舜为他服丧三年,然后避居于南河的南边去,为的是要让尧的儿子继承天下。可是,天下诸侯朝见天子的,都不到尧的儿子那里去,却到舜那里去;打官司的,都不到尧的儿子那里去,却到舜那里去;歌颂的人,也不歌颂尧的儿子,却歌颂舜。所以你这是天意。这样,舜才回到帝都,登上了天于之位。如果先前舜就占据尧的宫室,逼迫尧的儿子让位,那就是篡夺,而不是天授与他的了。《太誓》说过:‘上天所见来自我们老百姓的所见,上天所听来自我们老百姓的所听。’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於禹而德衰,不传於贤而传於子,有诸?”

孟子曰:“否,不然也。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昔者舜荐禹於天,十有七年;舜崩,三年之丧毕,禹避舜之子於阳城;天下之民从之,若尧崩之後不从尧之子而从舜也。禹荐益於天。七年;禹崩,三年之丧毕,益避禹之子於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曰:‘吾君之子也。’丹朱之不肖,舜之子亦不肖;舜之相尧,禹之相舜也,历年多,施泽於民久。启贤,能敬承继禹之道;益之相禹也,历年少,施泽於民未久。舜、禹、益相去久远,其子之贤不肖,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莫之为而为者,天也;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匹夫而有天下者,德必若舜、禹,而又有天子荐之者。故仲尼不有天下。继世以有天下,天之所废,必若桀、纣者也。故益、伊尹、周公不有天下。伊尹相汤以王於天下,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太甲颠覆汤之典刑,伊尹放之於桐;三年,太甲悔过,自怨自艾,於桐处仁迁义三年,以听伊尹之训己也,复归于亳。周公之不有天下,犹益之於夏,伊尹之於殷也。孔子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到了禹的时候,道德就衰微了,天下不传给贤德的人而传给自己的儿子,有根据吗?”

孟子答道:“没有。这话不对。天要授予贤德的人,就授予贤德的人;天要授予君主的儿子,就授予君主的儿子。从前舜把禹举荐给天,十七年后,舜去世了,服丧三年完毕,禹因为要让位予舜的儿子,自己就避到阳城去了。可是天下的百姓跟随禹,正像尧去世后人们不跟随尧的儿子却跟随舜一样。禹把益举荐给天,七年后禹去世了,服丧三年完毕,益也因为让位给禹的儿子,自己避到箕山之北去。当时朝见天子的人、打官司的人都不去益那里而去启那里,说:‘这是我们君主的儿子啊!’唱颂歌的人不歌颂益而歌颂启,说:‘这是我们君主的儿子啊!’尧的儿子丹朱不好,舜的儿子也不好。而且,舜帮助尧、禹帮助舜,经历的年岁多,施恩给百姓的时间长。启(和丹朱、舜子不同)很贤明,能够认真地承继禹的治国之道。益辅佐禹的时间短,施恩给百姓年岁少。舜与禹、(禹与)益相距时间的长短和他们儿子的好坏,都是上天的意志,不是哪个人的力量能够做到的。没有人叫百姓们这样做,他们竟这样做了,这就是天意;没有叫百姓们来,他们竟来了,这就是命运。以一介平民的身份竟能得到天下的,其道德必然要像舜、禹一样,而且还要有天子举荐他。所以孔子(虽然德配天地,但没有天子举荐)就不能得到天下。世代相传而得天下的,天要废弃他们,一定是像夏桀商纣那样残暴无德的。所以益、伊尹、周公(因为他们的君主不同于夏桀商纣)就得不到天下。伊尹帮助商汤统一了天下,汤去世后,儿子太丁没有继位就死了,外丙在位二年,仲壬在位四年,(太丁的儿子太甲又继承王位)。太甲搅乱了汤的法度,伊尹就把他放逐到桐邑。三年后,太甲悔过,自己怨恨自己的过错,感叹自己做得不对,还没离开桐邑就能以仁居心,向义改过,三年后完全听从伊尹的教诲了,又回到亳都做天子。周公不能得到天下,正像益在夏朝、伊尹在殷商一样。孔子说过:‘唐尧、虞舜以天下让贤,夏商周三代却世代传于子孙,道理是一样的。’”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

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於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於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後知,使先觉觉後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夏救民。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伊尹本人切肉煲羹向汤要求做官’,有这事吗?”

孟子答道:“没有,这不对。伊尹在有莘国郊野耕种,乐于尧舜之道。不合尧舜之道,不合义理的,即使以天下的财富作他的俸禄,他都不屑一顾;即使有四千匹马栓在那里,他都不看一眼。不合义理、不合尧舜之道的,一丁点也不给予别人,一丁点也不取于别人。汤曾派人礼聘他,他却安静地说:‘***嘛要接受汤的礼物呢?我何不住在田里,在这里乐于尧舜之道?’汤几次三番派人去聘请他,不就就完全改变了态度,说:‘我与其住在田亩之中,个人在此以尧舜之道为乐,我又何不让现在的君主成为尧舜之君呢?又何不使现在的百姓做与尧舜时代的百姓呢?我何不让自己亲身看到尧舜盛世呢?上天生养下民,就是让先知先觉者使后知后觉者觉悟。我,是天生下民中的先觉者,我要用这尧舜之道唤醒这些下民。不是我使他们觉悟,又有谁能去做呢?’伊尹思考天下之民,如有一个男人或一个妇人没有沾濡到尧舜的恩泽,就像是自己亲手把他们推进山沟里一样。他就像这样把天下的重任挑在自己肩上,所以到汤那里,用讨伐夏桀,拯救万民的道理说服汤。我没有听说过让自己走歪门邪道,却去匡正别人的;何况亲做庖厨,先使自己遭受屈辱,却能匡正天下的。圣人的行为,可能各有不同,有的疏远当时的君主,有的亲近当时的君主,有的离开朝堂,有的留在朝堂,归根结底,都要使自身干干净净,不沾染肮脏的东西。我只听说过伊尹用尧舜之道要求汤,没有听说过他切肉煲羹的事。《伊训》说:‘上天的讨伐,最初是在夏桀的宫室里由他自己造成的,我只不过是在殷都亳邑开始筹谋罢了。’”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於卫主痈疽,於齐主侍人瘠环:有诸乎?”

孟子曰:“否,不然也,好事者为之也。於卫主颜雠由。弥子之妻,与子路之妻,兄弟也;弥子谓子路曰:‘孔子主我,卫卿可得也。’子路以告,孔子曰:‘有命。’孔子进以礼,退以义,得之不得曰‘有命。’而主痈疽与侍人瘠环,是无义无命也。孔子不悦於鲁、卫遭宋桓司马将要而杀之,微服而过宋。是时孔子当阨,主司城贞子,为陈侯周臣。吾闻观近臣以其所为主,观远臣以其所主,若孔子主痈疽与侍人瘠环,何以为孔子!”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孔子在卫国住在卫灵公宠幸的宦官痈疽家里,在齐国住在宦官瘠环家里,真有这事吗?”

孟子说:“没有,(这种说法)不对。这是好事之徒捏造出来的。孔子在卫国,住在颜雠由家里。弥子瑕的夫人和子路的夫人是姐妹,弥子瑕对子路说:‘孔子住到我家,可得到卫国的卿大夫之位。’子路把这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有命运安排。’孔子依礼法而进,依道义而退,所以他说得到或得不到官位‘有命运安排’。而住到宠臣痈疽、宦官瘠环家中,这种行为就是无视礼义和命运了。孔子在鲁国和卫国不得志,又碰上了宋国的司马桓魋准备截杀他,只得改变服饰悄悄走过宋国。这时孔子正处于困厄的境地,住在司城贞子家中,做了陈侯周的臣子。我听说过,观察在朝的臣子,看他所招待的客人;观察外来的臣子,看他所寄居的主人。如果孔子真的以痈疽和瘠环为主人,那何以称得上‘孔子’呢?”

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於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穆公。信乎?”

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承,道於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污也,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於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於天下,可传於後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

译文:

万章问道:“有人说,‘百里奚把自己作价五张羊皮卖给秦国养牲畜的人,替人家饲养牛,以此来向秦穆公谋求官禄。’这话可信吗?” 孟子说:“不,不是这样。这是好事之徒捏造的。百里奚是虞国人。晋人用垂棘之地出产的玉璧和屈地出产的良马向虞国借路攻打虢国。那时虞国的大夫宫之奇进谏虞公,劝他不要答应借道。百里奚却不去劝阻,他知道虞国是不听劝阻的,因而离开虞国,搬到秦国,这时已经七十岁了。竟会不知道用饲养牛的方法来向秦君谋求官禄是一种恶浊行为,可以说是智慧吗?然而他能预见虞国将要灭亡,因而早早离开,又不能说没有智慧。当他在秦国被举荐出来,就知道秦穆公是位可以辅佐能有所作为的君主,因而辅佐他,能说没有智慧吗?做了秦国的卿相,能使秦君在天下享有赫赫名望,足以流传后世,不是贤者能够做到吗?卖掉自己而成全君主,乡里一个洁身自爱的人都不肯做,能说贤者肯做吗?”

《孟子》“四书 ”之一。战国中期孟子及其***万章、公孙丑等著。为孟子、孟子***、再传***的记录。最早见于赵岐《孟子题辞》:“此书,孟子之所作也,故总谓之《孟子》”。《汉书·艺文志》著录《孟子》十一篇,现存七篇十四卷。总字数三万五千余字,286章。相传另有《孟子外书》四篇,已佚(今本《孟子外书》系明姚士粦伪作)。书中记载有孟子及其***的政治、教育、哲学、等思想观点和政治活动。

文言文孟子·滕文公下的翻译

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

意思是说:如果不是顺应天理的取得,就是“一筐饭食”,也不能接受;如果是顺应天理地取得,就像舜承续尧的“天下”,也不过分。

“舍我其谁”中“其”字是什么用法?

(一)陈代曰①:“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 陈代说:“您不愿谒见诸侯,似乎气量小了些;如果现在谒见一下诸侯,大则凭借他们推行王政,小则凭借他们称霸天下。何况《志》上说:‘委屈一尺却能伸直八尺’,好像是值得去做的。”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②。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③,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贱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④我不贯与小人乘⑤,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孟子说:“从前,齐景公打猎,用旌旗召唤看护园囿的小吏,小吏不来,景公要杀他。志士不怕弃尸山沟,勇士不怕丢掉脑袋。孔子(称赞那个小吏,)取他哪一点呢?取的是,不是他应该接受的召唤标志他就是不去。如果我不等诸侯的召聘就主动去谒见,那算什么呢?而且所谓委屈一尺可以伸直八尺,是根据利益来说的。如果只讲利益,那么使委屈了八尺能伸直一尺而获利,也可以去干么?从前赵简子派王良给自己宠幸小臣奚驾车去打猎,一整天打不到一只鸟。奚回来报告说:‘(王良)是天下最无能的驾车人。’有人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说:‘请让我再驾一次。’经强求后奚才同意,结果一个早晨就猎获了十只鸟。奚回来报告说:‘王良是天下最能干的驾车人。’简子说:‘我就叫他专门给你驾车。’也对王良说了。王良不肯,说道:‘我为他按规矩驾车,整天打不到一只;不按规矩驾车,一个早上就打到了十只。《诗经》上说:“不违反驾车规矩,箭一出手就能射中。”我不习惯给小人驾车,请同意我辞掉这差使。’驾车的人尚且耻于同(不守规矩的)射手合作,即使这样的合作能猎获堆积如山的禽兽,也不愿去干。如果背离正道去屈从他们诸侯,那算什么呢?而且你错了:使自己变得不正直的人,是不能够使别人正直的。”

[注释] ①陈代:孟子***。②古代君子召唤臣下,按规定要有相当的物件作标志,如齐景公召管园囿的小吏应以打猎的皮冠,他不遵守规定,小吏就不***。③赵简子:晋国大夫,名赵鞅。王良:春秋末年著名的驾车能手。奚:人名。④以上两句出自《诗经?小雅?车攻》。⑤贯:《尔雅?释诂》:“习也。”即今“惯”字。

(二)景春曰①:“公孙衍、张仪岂不诚大丈夫哉②?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 景春说:“公孙衍、张仪难道不是真正的大丈夫吗?他们一发怒,诸侯就害怕,他们安居家中,天下就太平无事。”孟子曰:“是焉得为大丈夫乎?子未学礼乎?丈夫之冠也③,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门,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以顺为正者,妾妇之道也。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孟子说:“这哪能算是大丈夫呢?你没有学过礼吗?男子行加冠礼时,父亲训导他;女子出嫁时,母亲训导她,送她到门口,告诫她说:‘到了你家,一定要恭敬,一定要谨慎,不要违背丈夫!’把顺从当作正理,是妇人家遵循的道理。(公孙衍、张仪在诸侯面前竟也像妇人一样!)居住在天下最宽广的住宅‘仁’里,站立在天下最正确的位置‘礼’上,行走在天下最宽广的道路‘义’上;能实现理想时,就同人民一起走这条正道;不能实现理想时,就独自行走在这条正道上。富贵不能迷乱他的思想,贫贱不能改变他的操守,威武不能压服他的意志,这才叫作大丈夫。”

[注释] ①景春:战国时纵横家。②公孙衍:魏国人,号犀首,当时著名的说客。张仪:战国时纵横家的代表人物,主张连横,为秦扩张势力。③古时男子年二十行加冠礼,表示成年。

(三)周霄问曰①:“古之君子仕乎?” 周霄问道:“古代的君子做官吗?”孟子曰:“仕。传曰:‘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出疆必载质。’公明仪曰②:‘古之人三月无君,则吊。’” 孟子说:“做官。古代的记载说:‘孔子三个月没有被君主任用,就惶惶不安;离开这个国家时,必定要带上谒见另一个国家君主的见面礼。公明仪说过:‘古代的人如果三个月不被君主任用,那就要去安慰他。’” “三月无君则吊,不以急乎?” (周霄说:)“三个月不被君主任用,就要去安慰,不是求官太迫切了吗?”曰:“士之失位也,犹诸侯之失国家也。《礼》曰:‘诸侯耕助③,以供粢盛;夫人蚕缫④,以为衣服。牺牲不成,粢盛不洁,衣服不备,不敢以祭。惟士无田,则亦不祭。’牲杀、器皿、衣服不备,不敢以祭,则不敢以宴,亦不足吊乎?” 孟子说:“士失掉了官位,就像诸侯失掉了国家。《礼》上说:‘诸侯亲自耕种,用来供给祭品;夫人养蚕缫丝,用来供给祭服。(用作祭祀的)牛羊不肥壮,谷米不洁净,礼服不齐备,就不敢用来祭祀。士(失掉了官位就)没有田地俸禄,也就不能祭祀。’(祭祀用的)牲畜、祭器、祭服都不齐备,不敢用来祭祀,也就不敢宴请,(就像遇到丧事的人一样,)还不该去安慰他吗?”“出疆必载质,何也?” (周霄问道:)“离开一国时,定要带上谒见别的国君的礼物,为什么呢?”曰:“士之仕也,犹农夫之耕也;农夫岂为出疆舍其耒耜哉?” 孟子说:“士做官,就像农夫种田;农夫难道会因为离开一个国家就丢弃他的农具吗?”曰:“晋国亦仕国也,未尝闻仕如此其急。仕如此其急也,君子之难仕,何也?” 周霄说:“我们魏国也是个有官可做的国家,却不曾听说想做官这样急迫的。想做官是这样急迫,君子却又不轻易去做官,为什么呢?”曰:“丈夫生而愿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古之人未尝不欲仕也,又恶不由其道。不由其道而往者,与钻穴隙之类也。” 孟子说:“男孩一出生,就愿给他找妻室,女孩一出生,就愿给她找婆家;父母的这种心情,都是有的。(但是,如果)不等父母的同意,媒人的说合,就钻洞扒缝互相偷看,翻过墙头跟人,那么父母和社会上的人都会认为这种人***。古代的君子不是不想做官,但又厌恶不从正道求官。不从正道求官,是同钻洞扒缝之类行径一样的。”

[注释] ①周霄:战国时魏人。②公明仪:鲁国贤人。③耕助:即“耕藉”。藉,藉田,帝王亲耕之田。古代每到开春,都有耕藉之礼,以示重视农业。其礼先由天子亲耕,然后三公九卿诸侯大夫等依次躬耕。④夫人:诸侯的妻子。

(四)彭更问曰①:“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于诸侯,不以泰乎?” 彭更问道:“跟随的车子几十辆,随从的人员几百个,从这个诸侯国吃到那个诸侯国,不也太过分了吗?”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不可受于人;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子以为泰乎?” 孟子说:“不合道理的,那么一小竹筐饭也不能接受人家的;如果是合理的,那么就是舜接受尧的天下,也不能认为是过分,你认为过分了吗?”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 彭更说:“不,士无所事事吃人白食是不可以的。”曰:“子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于子②。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待后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为仁义者哉?” 孟子说:“设你不流通、交换产品成果,用多余的弥补不足的,那么农夫就会有多余的粮食,织女就会有多余的布匹;如果你互通有无,那么各类工匠都能在你这里(凭工作)换到饭吃。定这里有个人,在家孝顺父母,在外尊敬兄长,恪守先王之道,以此来教育后辈求学的人,但他在你这里却得不到饭吃,你为什么看重各类工匠而轻视遵行仁义的人呢?”曰:“梓、匠、轮、舆,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 彭更说:“各种工匠的动机,就是通过干活找口饭吃。君子修行仁义,动机也是找口饭吃吗?”曰:“子何以其志为哉?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且子食志乎?食功乎?” 孟子说:“你何必讨论他们的动机呢?他们为你做事,可以给饭吃才给他们饭吃。再讲,你是根据动机给饭吃呢?还是根据他们所做的事给饭吃呢?”曰:“食志。” 彭更说:“根据动机给饭吃。”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则子食之乎?” 孟子说:“定有人在这里毁坏了屋瓦,画脏了新刷的墙,他的动机是找口饭吃,那么你给他饭吃吗?”曰:“否。” 彭更说:“不给。”曰:“然则子非食志也,食功也。” 孟子说:“既然这样,你就不是根据动机,而是根据所做的事给饭吃的了。”

[注释] ①彭更:孟子***。②梓、匠、轮、舆:分别是制造木器、宫室、车轮、车箱的木匠。这里代指各类工匠。

(五)万章问曰①:“宋,小国也,今将行王政,齐、楚恶而伐之②,则如之何?” 万章问道:“宋国是个小国,现在打算施行仁政,如果齐楚两国憎恨它,出兵攻打,那该怎么办?”孟子曰:“汤居亳③,与葛为邻。葛伯放而不祀。汤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牺牲也。’汤使遗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汤又使人问之曰:‘何为不祀?’曰:‘无以供粢盛也。’汤使毫众往为之耕,老弱馈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食黍稻者夺之,不授者杀之。有童子以黍肉饷,杀而夺之。《书》曰:‘葛伯仇饷。’此之谓也。为其杀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为匹夫匹妇复雠也。’‘汤始征,自葛载。’十一征而无敌于天下。东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为后我?’民之望之,若大旱之望雨也。归市者弗止,芸者不变,诛其君,吊其民,如时雨降,民大悦。《书》曰:‘徯我后,后来其无罚。’‘有攸不惟臣,东征,绥厥士女。匪厥玄黄,绍我周王见休,惟臣附于大邑周。’其君子实玄黄于匪以迎其君子,其小人箪食壶浆以迎其小人。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太誓》曰:‘我武惟扬,侵于之疆④,则取于残,杀伐用张,于汤有光。’不行王政云尔,苟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齐、楚虽大,何畏焉?” 孟子说:“从前汤居住在亳地,同葛国是邻国。葛伯放纵无道,不祭祀先祖。汤派人问他:‘为什么不祭祀?’(葛伯)说:‘没有供祭祀用的牲畜。’汤就派人送给他牛羊。葛伯把牛羊吃了,并不用来祭祀。汤又派人问他:‘为什么不祭祀?’(葛伯)说:‘没有供祭祀用的谷物。’汤就叫毫地的群众去替他耕种,年老体弱的送饭。葛伯带领自己的人拦截带有酒肉饭菜的人进行抢夺,不肯给的就杀掉。有个孩子拿着饭和肉去送给耕种的人,(葛伯)杀了孩子,抢走了饭和肉。《尚书》上说:‘葛伯仇视送饭的人。’就是说的这件事。因为葛伯杀了这个孩子,汤才去征讨他,普天下的人都说:‘不是要把天下变为自己的财富,是为了给平民百姓报仇。’‘汤王征讨,从葛国开始。’征讨十一次,天下无敌。向东征讨,西面的民族就埋怨;向南征讨,北面的民族就埋怨。(他们埋怨)说:‘为什么把我们这里放在后面?’人民盼望他来,就像大旱之年盼望下雨一样。(汤所到之处,)赶集的人络绎不绝,种田的人照常干活,杀掉那里的暴君,安抚那里的人民,就像及时雨从天而降,人民万分喜悦。《尚书》上又说:‘等待我们君王,君王来了我们不再受折磨。’(又说:)‘攸国不称臣,(周武王)向东征讨它,安抚那里的人们。(人们)用竹筐装着黑色、**的绢帛迎接周王,愿意侍奉周王而受他恩泽,称臣归附大周国。’那里的官吏用筐装满黑色、**的绢帛迎接周王的官吏,那里的百姓抬着饭筐提着酒壶迎接周王的百姓。(就因为周王)把那里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除掉他们的暴君罢了。《太誓》上说:‘我军威武要发扬,攻到于国疆土上,诛除暴君去凶残,杀伐之功震四方,伟绩辉煌胜成汤。’不行仁政便罢了,如果行仁政,普天下的人都将仰起头来盼望他,要拥护他做自己的君主;齐、楚两国尽管强大,有什么可怕的呢?”

[注释] ①万章:孟子***。②指宋王偃早期想实行仁政以图强兴国的事,后宋发生内乱,诸大国觊觎,宋为齐所灭。③亳(bó):邑名,在今河南商丘县境内。④于:陈梦家《尚书通论》认为“于即是邗”,古国名。下“取于残”之“于”同。

(六)孟子谓戴不胜曰①:“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 孟子对戴不胜说:“你希望你的君王学好吗?我明白地告诉你。定有个楚国大夫在这里,想让他的儿子学齐国话,那么请齐国人教他呢,还是请楚国人教他呢?”曰:“使齐人傅之。” 戴不胜说:“请齐国人教他。”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②,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③,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 孟子说:“一个齐国人教他,许多楚国人哇啦哇啦干扰他,即使天天鞭打他,逼他学会齐国话,也不可能学会的了。如果带他到齐国都城的闹市上住上几年,即使天天鞭打他,要他讲楚国话,也不可能的了。你说薛居州是个好人,让他住在宋王宫中。如果在王宫中的人,不论年龄大小、地位高低,都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宋王还能同谁一起干坏事呢?如果在王宫中的人,不论年龄大小、地位高低,都不是薛居州那样的人,宋王又能同谁一起做好事呢?仅仅一个薛居州,能对宋王起什么作用呢?”

[注释] ①戴不胜:宋国大夫。②庄岳:庄,街名;岳,里名,都在齐都城临淄城内。这里代指齐都中的闹市区。③薛居州:宋国人。

(七)公孙丑问曰:“不见诸侯何义?” 公孙丑问道:“不去求见诸侯,有什么道理吗?”孟子曰:“古者不为臣不见。段干木逾垣而辟之①,泄柳闭门而不纳②,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阳货欲见孔子而恶无礼。大夫有赐于士,不得受于其家,则往拜其门。阳货瞰孔子之亡也,而馈孔子蒸豚;孔子亦瞰其亡也,而往拜之。当是时,阳货先,岂得不见?曾子曰:‘胁肩谄笑,病于夏畦。’子路曰:‘未同而言,观其色赧赧然,非由之所知也。’由是观之,则君子之所养,可知已矣。” 孟子说:“古时候,不是诸侯的臣下,不去谒见诸侯。段干木越墙躲避(魏文侯的来访),泄柳关门不接待(鲁穆公),这么做都太过分了。如果主动来见,这样也是可以见见的。阳货想要孔子来见他,又怕被说成不懂礼数。(按礼节规定,)大夫赠赐礼物给士,(士因故)不能在家接受礼物,(事后)就应该前往大夫家拜谢。阳货探听到孔子不在家时,给孔子送去一只蒸熟的小猪;孔子也探听到阳货不在家时,才上门拜谢。当时,阳货先(送了礼物来),孔子哪能不去见他呢?曾子说:‘耸起肩膀,装出笑脸,去巴结人,真比大热天在地里干活还难受。’子路说:‘明明合不来还要交谈,看他脸色羞惭得通红的样子,这不是我能理解的。’由此看来,君子所要培养的道德操守,就可以知道了。”

[注释] ①段干木:战国初期人,孔子***子夏的***,曾做过魏文侯的老师。②泄柳:鲁缪公时的贤者。

(八)戴盈之曰①:“什一,去关市之征,今兹未能,请轻之,以待来年,然后已,何如?” 戴盈之说:“实行十分抽一的税率,免去关卡和市场上对商品的征税,今年不能实行了,就先减轻一些,等到明年再废止(现行的税制),怎么样?”孟子说:“今有人日攘其邻之鸡者,或告之曰:‘是非君子之道。’曰:‘请损之,月攘一鸡,以待来年,然后已。’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孟子说:“定有个人天天偷邻居的鸡,有人正告他说:‘这不是君子的行为。’那人却说:‘请允许少偷一些,每月偷一只鸡,等到明年再停止偷鸡。’如果知道那样事是不该做的,就该赶快停止,为什么要等到明年?”

[注释] ①戴盈之:宋国大夫。

(九)公都子曰①:“外人皆称夫子好辩,敢问何也?” 公都子说:“外面的人都说老师您喜欢辩论,请问,这是为什么呢?”孟子曰:“予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乱。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蛇龙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 孟子说:“我难道是喜欢辩论吗?我是不得已而辩论啊!天下有人类很久了,总是一时安定,一时。在尧的时候,水势倒流,在中国泛滥,蛇龙到处盘踞,人们无处居住;地势低的地方,就在树上搭窝栖身,地势高的地方,就打相连的洞穴。《尚书》上说:‘洚水警诫我们。’洚水,就是洪水。尧派禹治水。禹开挖河道,让洪水流注进大海;驱逐蛇龙,把它们赶进荒草丛生的沼泽;水都顺着地中间的河道流泄,这就是长江、淮河、黄河和汉水。险阻排除了,危害人类的鸟兽消灭了,然后人们才能够左平地上居住。“尧舜既没,圣人之道衰,暴君代作。坏宫室以为污池,民无所安息;弃田以为园囿,使民不得衣食。邪说暴行又作,园囿、污池、沛泽多而禽兽至。及纣之身,天下又大乱。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三年讨其君②,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③。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书》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者,武王烈!佑启我后人,咸以正无缺。’ “尧舜去世后,圣人之道衰微了,暴君相继出现。毁坏民房开挖成深池,使人民无处安身;废弃农田改作园林,使人民断了衣食来源。荒谬的学说、暴虐的行为纷纷出现,园林、深池、沼泽多了,禽兽又聚集来了。到了商纣时,天下又大乱了。周公辅佐武王杀掉纣王,讨伐奄国,三年后除掉了奄君,把飞廉驱逐到海边杀掉。消灭的国家达五十个。把老虎、豹子、犀牛、大象驱赶到很远的地方,普天之下人心大快。《尚书》上说:‘多么辉煌啊,文王的谋略!后继有人啊,武王的功业!扶助、启迪我们后人,都正确完美没有欠缺。’“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④。《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太平盛世和圣人之道又一次衰微了,荒谬的学说、暴虐的行为又纷纷出现了,有臣子杀君主的,有儿子杀父亲的。孔子感到忧惧,编写了《春秋》。《春秋》,(纠正君臣父子的名分,褒贬诸侯大夫的善恶,)这是天子的职权。所以孔子说:‘了解我的,恐怕就在于这部《春秋》吧!怪罪我的,恐怕也就在于这部《春秋》吧!’“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⑤。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公明仪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吾为此惧,闲先圣之道,距杨墨,放*辞,邪说者不得作。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 “(如今)圣王不出现,诸侯放纵恣肆,隐居不仕的人横发议论,杨朱、墨翟的言论充塞天下。天下的言论,不是归向杨朱一派,就是归向墨翟一派。杨朱宣扬一切为自己,这是心目中没有君王;墨翟宣扬对人一样地爱,这是心目中没有父母。心目中无父无君,这就成了禽兽。公明仪说过:‘厨房里有肥肉,马棚里有肥马,而百姓面黄肌瘦,野外有饿死的尸体,这好比率领着野兽来吃人啊!’杨朱、墨翟的学说不灭亡,孔子的学说不光大,这会使邪说蒙骗人民,堵塞仁义。仁义被堵塞了,就导致率领野兽吃人,人与人将互相残食。我为此忧惧,决心捍卫古代圣人的思想,批驳杨朱、墨翟的学说,排斥荒诞的言论,使邪说不能产生。邪说从心里产生,就会危害事业;在事业上起了作用,就会危害政治。如果再有圣人出现,也不会改变我这话的。“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诗》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惩,则莫我敢承。’无父无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诐行,放*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从前大禹制服了洪水而使天下太平,周公兼并了夷狄,赶跑了猛兽而使百姓安宁,孔子编写了《春秋》而使犯上作乱的人畏惧。《诗经》上说:‘打击戎狄,严惩荆舒,就没有谁敢抗拒我。’目无父母、君主的人,正是周公所要讨伐的。我也想端正人心,扑灭邪说,批判放纵、偏激的行为,排斥荒诞的言论,以此来继承(禹、周公、孔子)三位圣人的事业,这难道是喜欢辩论吗?我是不得已啊。能够用言论?笛钪臁⒛?缘模?攀鞘ト说男磐桨 !?BR>

[注释] ①公都子:孟子***。②奄:国名,原附属商,其地在今山东省曲阜附近。周公伐奄是周成王时的事。③飞廉:商纣王的宠臣。此处所记驱杀飞廉事,与《史记?秦本纪》所记不同。④《春秋》:春秋时期鲁国史官按年记载历史的书,孔子晚年曾对它进行删定。⑤杨朱:战国初期思想家,魏国人,字子居,又称杨子、阳子或阳生。他主张“为我”、“全性葆真”,不拔一毛以利天下,与墨翟的“兼爱”主张相反。

(十)匡章曰①:“陈仲子岂不诚廉士哉②?居於陵③,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半矣,匍匐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 匡章说:“陈仲子难道不是真正的廉洁之士吗?居住在於陵,三天没吃东西,(饿得)耳朵失去听觉,眼睛失去视觉。井台上有个李子,已被金龟子吃掉大半个了,他爬过去,拿起来吃,咽了三口,耳朵才听得见声音,眼睛才看得见东西。”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筑与④?抑亦盗跖之所筑与⑤?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 孟子说:“在齐国的士人当中,我肯定认为陈仲子是首屈一指的。虽然这样,陈仲子哪能叫作廉洁?要想将他所持的廉洁扩展到(衣、食、住、行)一切方面,那只有变成蚯蚓才能做到。蚯蚓,在地上吃干土,在地下喝泉水(一切都不求人)。而陈仲子住的房子,是伯夷造的呢,还是盗跖造的呢?他吃的粮食,是伯夷种的呢,还是盗跖种的呢?这些都还不知道呢。”曰:“是何伤哉?彼身织屦,妻辟纑,以易之也。” 匡章说:“这有什么关系呢?他自己编草鞋,妻子绩麻搓线,用它们换取所需要的东西。”曰:“仲子,齐之世家也。兄戴,盖禄万钟⑥;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而不食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不居也,辟兄离母,处于於陵。他日归,则有馈其兄生鹅者,已频顣曰:‘恶用是■■者为哉?’他日,其母杀是鹅也,与之食之。其兄自外至,曰:‘是■■之肉也。’出而哇之。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弗居,以於陵则居之,是尚为能充其类也乎?若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 孟子说:“仲子是齐国的世家。他的哥哥陈戴,在盖邑享受禄米一万钟;仲子认为哥哥的禄米是不该得来的,因而不吃,认为哥哥的房屋也是不该得来的,因而不住,避开哥哥,离开母亲,住在於陵。有一天回家,见有人送给他哥哥一只活鹅,他紧皱着眉头说:‘哪用得着这呃呃叫的东西?’后来,他母亲杀了这只鹅,给仲子吃。他哥哥从外面回来,告诉仲子:‘这就是那呃呃叫的东西的肉呀。’仲子便跑出去把吃的肉呕吐出来。因为是母亲的食物就不吃,因为是妻子的食物就吃;因为是哥哥的房屋就不住,因为是在於陵就住了,这还称能扩展他那种廉洁吗?像陈仲子那样的人,只有变成了蚯蚓才能扩展他所持的那种廉洁了。”

[注释] ①匡章:齐国人。②陈仲子:齐国人,世称陈仲、田仲,又称於陵仲子。《淮南子?氾论训》说他“不入洿(同污)君之朝,不食乱世之食,遂饿而死”。③於陵:齐国地名,在今山东邹平县境。④伯夷:见《公孙丑上》第二章注。这里以伯夷代表廉洁的人。⑤盗跖(zhí):春秋末年奴隶起义的领袖,姓展,名跖,因住在鲁国柳下,故又称柳下跖;“盗”是对他的诬称。这里以盗跖代表恶人。⑥盖(gě):齐国地名,是陈戴的食邑。

perfect!

”其“

在舍我其谁中,其主要是连词,”还是,还有”的意思,有反问的意味。

主要由代词、副词、连词、助词,三大类用法。

具体详细用法(除代词以外):

◎ 其 qí

〈副〉

(1) 也许;大概 [perhaps;probably;most likely]

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左传·隐公六年》

其自桓叔以下。——《国语·晋语》

齐国其庶几乎。—— 明· 宗臣《报刘一丈书》

齐其庶几乎。

其一旦将以不敬之民而驱之战。——《左传·僖公三十二年》

(2) 表示祈使。当,可 [can;may]

吾其还也。——《左传·僖公三十二年》

君其详之。——南朝梁· 丘迟《与陈伯之书》

汝其善抚之。——清· 林觉民《与妻书》

弟其宽心勿畏可也。——太平天国· 洪仁玕《英杰归真》

(3) 将,将要 [should]

今殷其沦丧。——《书·微子》

(4) 表示诘问。通“岂”,难道 [Does it mean…?Shouldn't it be?]

其为死君乎。——《左传·僖公三十二年》

其敢自谓几于成乎。——唐· 韩愈《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

其可怪也欤。——唐· 韩愈《师说》

尽吾志也而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其孰能讥之乎?——王安石《游褒禅山记》

中国其果老矣乎。—— 清· 《少年中国说》

(5) 极,甚 [very]

开地数千里,此其大功也。——《韩非子·初见秦》

◎ 其 qí

〈连〉

(1) 如果,设 [if]

其或未能处置,即且给公验。——唐· 封演《封氏闻见记》

(2) 或许;大概 [perhaps]

我中国前途,其有望乎?——《负曝闲谈》

(3) 又如:其诸(或者);其者(或者)

(4) 还是。表选择 [still;yet]

其真耶。——唐· 韩愈《杂说》

(5) 又

其真不知马耶。

其亦足乐乎。——清· 邵长蘅《青门剩稿》

◎ 其 qí

〈助〉

(1) 用作语助。

(2) 附着于形容词前、后,起加强形容的作用

北风其凉,雨雪其雰。——《诗·邶风》

(3) 又如:他们对工作是极其认真的;这类好辞书,尤其需要;说得何其好哇!

(4) 句中助词,无义,只增加一个音节

虽僻远其何伤。——《楚辞·屈原·涉江》

(5) 又

云霏霏其承宇。

其敢自谓几于成乎。——唐· 韩愈《朱文公校昌黎先生集》

舍我其谁

成语,意思:除了我还有哪一个?

示例

《孟子·公孙丑下》:“如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也?”

明·冯梦龙《东周列国志》第七十九回:“我嫡孙也,欲立太子,舍我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