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险若夷,而不知其夷之为厄,视险若夷,而不知其夷之为厄什么意思

tamoadmin 成语教学 2024-06-20 0
  1. 为袁绍檄豫州---陈琳(国学治要五-古文治要卷二)
  2. 求三国演义第二十二回陈琳所书檄文的译文
  3. 后汉书·班超传
  4. 汉书·刑法志的原文

1.《讨曹操檄》 作者:陈琳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视险若夷,而不知其夷之为厄,视险若夷,而不知其夷之为厄什么意思
(图片来源网络,侵删)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携养,因赃***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犭票狡锋协,好乱乐祸。

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戚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

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

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票炭,有何不灭者哉?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节?

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也。

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2.《为徐敬业讨武曌檄》 ? 作者:骆宾王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翬翟,陷吾君于聚麀。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3.《北伐檄》 ? 作者:朱元璋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居中国而制天下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夷入主中国,四海以内,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彼时君明臣良,足以纲维天下,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元之臣子,不遵祖训,废坏纲常,有如大德废长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历以弟鸠兄,至于弟收兄妻,子征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仪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

及其后嗣沉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抱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乃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

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治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闵。

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凭陵跋扈,遥制朝权,此河洛之徒也;或众少力微,阻兵据险,贿诱名爵,志在养力,以俟衅隙,此关陕之人也。二者其始皆以捕妖人为名,乃得兵权。及妖人已灭,兵权已得,志骄气盈,无复尊主庇民之意,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大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式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丐,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民稍安,食稍足,兵稍精,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仇,絜家北走,陷溺犹深,故先逾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予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率群雄奋力廓清,志在逐胡虏,除,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国之耻,尔民等其体之。

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故兹告谕,想宜知悉。

4.《讨粤匪檄》 ? 作者:曾国藩

为传檄事:逆贼洪秀全杨秀清称乱以来,於今五年矣。荼毒生灵数百余万,蹂躏州县五千余里,所过之境,船只无论大小,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剥取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首。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濬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船户而阴谋逃归者,则倒抬其尸以示众船。粤匪自处於安富尊荣,而视我两湖三江被胁之人曾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惨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减者也。

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

自古生有功德,没则为神,王道治明,神道治幽,虽乱臣贼子穷凶极丑亦往往敬畏神祗。李自成至曲阜不犯圣庙,张献忠至梓潼亦祭文昌。粤匪焚郴州之学官,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嗣是所过郡县,先毁庙宇,即忠臣义士如关帝岳王之凛凛,亦皆污其宫室,残其身首。以至佛寺、道院、城隍、社坛,无朝不焚,无像不灭。斯又鬼神所共愤怒,欲一雪此憾於冥冥之中者也。

本部堂奉天子命,统师二万,水陆并进,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救我被掳之船只,找出被胁之民人。不特纾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孔孟人伦之隐痛。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祗雪被辱之憾。

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男子,号召义旅,助我征剿者,本部堂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抱道君子,痛天主教之横行中原,赫然奋怒以卫吾道者,本部堂礼之幕府,待以宾师。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千金以内,给予实收部照,千金以上,专摺奏请优叙。倘有久陷贼中,自找来归,杀其头目,以城来降者,本部堂收之帐下,奏受官爵。倘有被胁经年,发长数寸,临阵弃械,徒手归诚者,一概免死,资遣回藉。在昔汉唐元明之末,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户不抽丁,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速,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大兵一压,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

本部堂德薄能鲜,独仗忠信二字为行军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咸听吾言。檄到如律令,无忽!

为袁绍檄豫州---陈琳(国学治要五-古文治要卷二)

建安风骨——“七子”之陈琳

? 陈琳,字孔璋。盐都(古射阳)人。汉魏年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汉灵帝末年,任大将军何进主簿。汉末,避难至冀州,入袁绍幕,任典文章。曹操爱其才,建安五年署为司空军师祭酒,管记室,后又徒为丞相门下督。陈琳诗、文、赋皆佳,诗《饮马长城窟行》、文《为袁绍檄豫州文》等,皆为文学史名篇。《三国志》有传。?

? 陈琳其死,岁在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根据《后汉书?孝献帝纪》载“二十二年冬,有星孛于东北。是岁大疫”,即这年发生了全国性的大瘟疫。“建安七子”中陈琳和刘桢、应玚、徐斡等四人同时染疫疾而亡。陈琳著作,据《隋书?经籍志》中三国人著述载原有《陈琳集》十卷,已散佚。明代张溥辑有《陈记室集》,收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中。萧统所编我国最早诗文总集《昭明文选》中,收陈琳诗作《饮马长城窟行》、《游览诗》、《宴会诗》等篇。《三国志》以及《盐城县志》、《盐城市志》、《淮安府志》均有陈琳记载。?

政治生涯

? 陈琳系名存千古的文学家,具有卓越的情怀与经世济民的政治抱负。陈琳生逢汉末时代,一生三易其主,始终不改初衷,渴望建功立业。史载陈琳事迹不多,但每见其政治洞见与才华义气。?

? 汉灵帝末年,陈琳为大将军何进的主簿。当时,宦官张让擅权,何进欲诛宦官,太后反对。何进欲召集地方豪强董卓等人,引兵来京,以此恫吓、劫持太后。陈琳力谏日:“《易》称‘即鹿无虞’,谚有‘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以此行事,无异于鼓洪炉以燎毛发。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违经合道,天人顺之;而反释其利器,更征于他。大兵台聚,强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意即您本掌握着国家兵权,拥有皇威,而要放弃有利条件,召集地方诸侯豪强进京,无异于引狼入窒,只会造成国家大乱。然而何进不听劝谏,一意孤行,结果不出陈琳所料,董卓率兵进京,借机肆恶,自立为太师,废少帝,立献帝,四起,加快了东汉王朝的覆灭,后何进被刺杀。

? 何进死后,陈琳避难至冀州,入***绍幕僚。在袁绍幕中,陈琳为典文章,军中文书,多出其手。其中最为著名的是《为袁绍檄豫州文》。古代作战,讲究师出有名。《一切经音义》卷十“符檄”条下云:“檄书者,所以罪责当伐者也。又陈彼之恶,说此之德,晓慰百姓之书也。”建安四年(199)六月,袁绍起兵十万,战马万匹,企图南下进攻许昌,官渡之战序幕由此拉开。官渡之战前夕,袁绍命陈琳写了这篇著名檄文。陈琳下笔千言,洋洋洒洒,骋辞张势,暴恶声罪,一方面放言诛夷逆暴,为袁绍出师有名立基;另一方面攻讦曹操祖辈恶行,声讨曹操肆行妄为;同时,美袁军军力强盛,谓曹营必土崩瓦解云云,为袁军壮声威鼓士气。文章宣己德威,慑敌心魄之气势可谓声震山河。(《为袁绍檄豫州文》全文附后)?

? 据《三国志?魏书?王粲传》注引《典略》载:“琳作诸书及檄,草成呈太祖。太祖先苦头风,是日疾发,卧读琳所作,翕然而起日:“此愈我病!”并顾谓曹洪“此何人所作?”洪日:“闻是陈琳之笔。”后世以陈琳文章治好曹操头痛病,传为美谈。?

? 然而,檄文纵有横扫干军之势,袁绍实不敌曹操。官渡一役,曹操以弱胜强,袁绍大败,陈琳最终成了曹操的俘虏。以今人眼光,陈琳曾撰文骂曹操及其祖上,此番落入曹操之手必死无疑。然而,曹操不愧为伟大的政治家、文学家,爱惜才士,豁达大度,不计前嫌。史载,他问陈琳:“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而已,恶恶止其身,何乃上及祖父邪?”意即两军交战发表檄文实属正常,但你骂我就罢了,为何要牵累我的祖上呢?陈琳回答:“矢在弦上,不得不发。”后来,曹操不仅未咎其过,还署他为司空军师祭酒,使与阮瑀同管记室,不久徙为丞相门下督。这是陈琳的***,也是千载以下文人最为向往的主从遇合的理想境界。从此,陈琳感激曹操的知遇之恩,在其麾下搦管弄翰,尽忠尽智,不遗余力。?

陈琳任职期间,主要从事两方面活动:一是随军征战,二是邺中从游。三曹父子文韬武略,具有非凡的素养,每于文学活动中亲力亲为,与“穆穆众君子,和合同乐康”。“建安七子”除孔融之外,陈琳、王粲、徐干、阮瑀、应玚、刘祯六人都曾是曹操父子的僚属。这批文士归依曹氏,确有得遇明主的心悦诚服。?

陈琳很有文才,曹操深爱之。史载曹操对于陈琳的作品,有时竟一字不予增减。陈琳与曹丕、曹植及建安文士游处密切,情谊深笃。陈琳等文士不幸罹疫以后,曹丕伤怀不已。他在《与吴质书》中写道:“昔年疾疫,亲故多罹其灾。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昔日游处,行则连舆,止则接席:何曾须臾相失。每至觞酌流行,丝竹并奏,酒酣耳热,仰而赋诗。当此之时,忽然不自知乐也。谓百年己分,可长共相保;何图数年之间,零落略尽,言之伤心!”《文心雕龙?时序》篇也曾写道:“魏武以相王之尊,雅爱诗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辞赋;陈思以公子之豪,下笔琳琅;并体貌英逸,故俊才云蒸。仲宣委质于汉南,孔璋归命于河北,伟长从宦于青土,公干徇质于海隅;德琏综其斐然之思;元瑜展其翩翩之乐……傲雅觞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洒笔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谈笑。观其时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积乱离,风衰俗怨,并志深而笔长,故梗概而多气也。”《三国志?魏书?王粲传》也说到曹氏与他们的关系:“始文帝为五官将,及平原侯植皆好文学。粲与北海徐干字伟长、广陵陈琳字孔璋、陈留阮瑀字元瑜、汝南应玚字德琏、东平刘桢字公干并见友善。”以上三段引文,描述了当时以曹氏兄弟为轴心,陈琳与其他建安文士文***翩翩,交游笃好的情形。由此可见,陈琳为建安集团重要成员,与三曹及建安文士在政治、文学上关系最为密切。

文学成就

? 陈琳凭借才华和智慧跻身三曹为首的建安文学集团,从而以文章诗歌播名后世。三曹与七子等文士一道,继汉乐府之后,打破了汉代文人诗歌消沉的局面,第一次掀起文人诗歌的***,抒写悯时伤乱、救世济民的悠悠心曲和烈烈壮怀,形成“慷慨以任气,磊落以使才”的独特的建安文学风格。同时,多***用新兴的五言形式,奠定了五言诗在文坛上的坚固地位,共同开创了建安文学的新局面。陈琳诗、文、赋俱佳。其诗作《饮马长城窟行》被称为乐府诗歌的杰作:?

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

往谓长城吏,慎奠稽留太原卒。

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

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

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

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

善侍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

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

身在祸难中,何为稽留他家子。

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

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

结发行事君,慊慊心意关。

明知边地苦,贱妾何能久自全。?

? 诗作先写役夫不能忍受苦役,宁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后半写役夫与妻子的书信对话。役夫忍痛劝妻子改嫁,妻子复书愿以死相守,艺术地概括了繁重徭役给无数家庭带来的悲剧。诗歌运用对话展开情节,真实地表达了人物内心世界。此诗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了重要一页,历来备受人们推崇。

? 另有以宴游为题材的诗作,其文学价值更高:

宴会诗

凯风飘阴云,白日扬素晖。

良友招我游,高会宴中闱。

玄鹤浮清泉,绮树焕青蕤。

游览诗

高会时不娱,羁客难为心。

殷怀从中发,悲感激清音。

投觞罢欢坐.逍遥步长林。

萧萧山谷风,黯黯天路阴。

惆怅忘旋返,嘘唏涕沾襟。

节运时气舒,秋风凉且清。

闲居心不娱,驾言从友生。

翱翔戏长流,逍遥登高城。

东望看畴野,回顾览园庭。

嘉木凋绿叶,芳草纤红荣。

骋哉日月逝,年命将西倾。

建功不及时,钟鼎何所铭。

收念还房寝,慷慨咏坟经。

庶几及君在,立德垂功名。

? 这些成熟五言诗篇,语工辞美,音律和雅,深层次展示了诗人复杂而炽热的内心世界,堪称“志深而笔长,梗概而多气”的建安杰作。在建安七子中,陈琳的社会抱负较为突出,“钟鼎何所铭”、“立德垂功名”诸句,揭示了诗人强烈的功业理想。然而,陈琳不幸而生于汉魏之际,时命所限,三易其主,几多无奈!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羁客”之感、“嘘唏”之情,令人喟叹不已。?

? 从文学史角度看,《饮马长城窟》使用五、七言相间的长短句,对唐代的歌行体形式有一定影响。有文学评论家指出,杜甫《兵车行》中“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诸句,系从陈琳的诗句“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腑”之意化出。《宴会诗》、《游览诗》情景交融,笔力如椽,实为文人抒情言志垂范。这些诗作,无论在表现形式还是思想内容上,与三曹的鸿篇巨制一起,在中国诗歌的文化长廊,托起了文人诗的崇高群像。这些都充分证明陈琳诗作较高的文学史价值。?

? 陈琳文除《为袁绍檄豫州文》外,尚有《为曹洪与世子书》等。其辞赋代表作有《武军赋》,颂扬袁绍克灭公孙瓒的功业,写得宏阔豪迈,为当时名篇。又《神武赋》赞美曹操北征乌桓时军容之盛,气度格调与《武军赋》相类。其他同题应唱之作有:与曹丕、应玚等同写《柳赋》,与曹丕、王粲等皆作《马瑙勒赋》等。文虽残佚,然想见曹氏兄弟椽笔于前,建安诸子应声于后,其“崇文之盛世,招才之嘉会”的盛况,令人神往。?

? 曹丕《典论?论文》说:“琳、瑀之表章书记,今之隽也。”称赞陈琳和阮瑀的奏章、表文和书信是当时的杰出代表,文中高度评价了陈琳的文学成就,把他列为“建安七子”之一。又在《与吴质书》中称“孔璋章表殊健”。刘勰《文心雕龙?檄移》高度评价陈琳的檄文“壮有骨鲠”。《文心雕龙?才略》篇又云:“琳、瑀以符檄擅声。”意谓陈琳、阮璃凭借符檄广传名声于世。刘熙载《艺概?文概》卷一云:“曹子建、陈孔璋文为建安之杰。”《淮流一勺》则称赞:“翩翩记室建安骨,大笔淋漓垂著作。”

陈琳名文《为袁绍檄豫州文》,夸赞袁绍军容威武盛壮,有云:“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上,骋良弓劲弩之势……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熛炭,有何不灭者哉?”其辞与袁军的实际状况有所出入。据《资治通鉴?孝献皇帝》载:“中平以来,天下乱离,民弃农业,诸军并起,率乏粮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掠,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赢,民多相食,州里萧条。”可见袁绍用兵之际,军民食不果腹的惨苦状况。陈琳初为袁绍兴师骂曹,对曹氏指控严厉,不留余地,继又归曹。颜之推在《颜氏家训?文章》篇评道:“陈孔璋居袁裁书,则呼操为豺狼;在魏制檄,则目绍为蛇虺。在时君所命,不得自专,然亦文人之巨患也。”

附:陈琳《为袁绍檄豫州文》?

?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

? 趱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 司空背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棺、徐璜并作,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嵩,乞匄携养,因赃***位,舆金辇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倾覆重器。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猓狡锋协,好乱乐祸。古幕府董统鹰扬,扫除凶逆;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捉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师,谓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而操遂承资跋扈,恣行凶忒,割剥元元,残贤害善。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吉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则幕府无德于充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 后会銮驾返旆,群虏寇攻。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故使从事中郎徐勋,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卫幼主。操便放志;专行胁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弄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淡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僚钳口,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因缘眦睚,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足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国。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突,无骸不露。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渗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为甚!?

? 幕府方诘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港包祸谋,乃欲摧挠栋梁,孤弱汉室,除灭忠正,专为袅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会其行人发露,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今乃屯据敷仓,阻河为固,欲以螳螂之斧,御隆车之隧。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雷震虎步,若举炎火以焫飞蓬,覆沧海以沃煤炭,有何不灭者哉?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出自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余充豫之民,及吕布张杨之余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仇敌。若回旆方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勖哉!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给与,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候,赏钱五千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宜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迫之难。如律令!

求三国演义第二十二回陈琳所书檄文的译文

原文

左将军领豫州刺史郡国相守。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拟也。

?曩(ㄋㄤˇ攮)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专制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 政,内兼二军,外统梁赵,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凌上替,海内寒心[1]。于是绦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2],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 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注释

[1]「吕后季年……」:产禄:吕禄、吕产。下凌上替:下级欺凌上级。

[2]绦侯朱虚:绦侯周勃、朱虚侯刘章。太宗:刘氏皇帝。

原文

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腾,与左悺(ㄍ ㄨㄢˋ冠)徐璜(ㄏㄨㄤˊ黄),并作,饕餮(ㄊㄠ掏ㄊㄧㄝˋtiè)放横,伤化虐民[3]。父嵩乞匄(ㄍㄞˋ丐)携养,因赃***位,舆金辇(ㄋㄧㄢˇ 碾)璧,输货权门,窃盗鼎司[4],倾覆重器。操赘(ㄓㄨㄟˋ坠)阉遗丑[5],本无懿德,僄(ㄆㄧㄠˋ票)狡锋协[6],好乱乐祸。幕府董统鹰扬,埽 (ㄙㄠˇ扫)除凶逆[7],续遇董卓,侵官暴国,于是提剑挥鼓,发命东夏,收罗英雄,弃瑕取用[8],故遂与操同谘合谋,授以裨(ㄆㄧˊ皮)师[9],谓 其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ㄊㄧㄠˊ条)短略,轻进易退,伤夷折衄(ㄋㄩˋ恧),数丧师徒[10]。幕府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领兖 (ㄧㄢˇ眼)州刺史,被以虎文,奖蹙(ㄘㄨˋ促)威柄,冀获秦师一克之报[11]。而操遂承资跋扈,肆行凶忒(ㄊㄜˋ特),割剥元元,残贤害善[12]。 故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伟,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身首被枭悬之诛,妻孥受灰灭之咎。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一夫奋臂,举州同声,故躬破于徐 方,地夺于吕布,彷徨东裔,蹈据无所。幕府惟强干弱枝之义,且不登叛人之党,故复援旌(ㄐㄧㄥ京)擐(ㄏㄨㄢˋ换)甲,席卷起征,金鼓响振,布众奔沮(ㄐ ㄩˇ举),拯其死亡之患,复其方伯之位[13]。则幕府无德于兖土之民,而有大造于操也。

注释

[3]饕餮放横:骄横放纵。饕餮:饕为贪财,餮为贪食。比喻凶恶贪婪的人。

[4]舆金辇璧:乘坐金车玉辇。窃盗鼎司:刘良注:「鼎司,谓司空非才而居此位,故云窃也。」。

[5]赘阉遗丑:阉:宦官。曹操本姓夏侯,其父夏侯嵩为东汉大宦官曹腾养子,改姓曹,所以陈琳在檄文中又骂曹嵩是「乞丐携养」。

[6]僄狡锋协:僄:轻薄。锋协:即「锋侠」,谓仗势凌人。

[7]埽:「扫」的异体字。

[8]弃瑕取用:指不计较缺点、过失而录用人才。

[9]裨师:指主力军以外的部分军队。裨:副的、偏的。

[10]佻:轻浮,不稳重。折衄:衄:挫败。。

[11]奖蹙:奖励惩罚。冀获秦师一克之报:希望他能够像秦国将军(孟明视)一样将功赎罪。

[12]凶忒:凶恶。割剥元元:指掠夺人民。割剥:残害,掠夺;元元:老百姓。

[13]强干弱枝之义:加强树干,削弱枝叶。比喻削减地方势力,加强中央权力。奔沮:溃败逃跑。

原文

后会鸾驾反旆(ㄆㄟˋ配),群虏寇攻 [14]。时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离局[15],故使从事中郎徐勋(ㄒㄩㄣ熏)就发遣操,使缮修郊庙,翊(ㄧˋ异)卫幼主[16]。操便放志,专行胁 迁,当御省禁,卑侮王室,败法乱纪,坐领三台[17],专制朝政,爵赏由心,刑戮在口,所爱光五宗,所恶灭三族,群谈者受显诛,腹议者蒙隐戮,百寮钳口, 道路以目,尚书记朝会,公卿充员品而已。

注释

[14]鸾驾反旆:此处指皇帝把京都从长安迁到洛阳。鸾驾:天子的座车。旆:旗帜的通称。

[15]匪遑离局:匪遑:没有闲暇;来不及。离局:远离自己的部属;离开职守。

[16]郊庙:宗庙。翊卫:辅佐保护。

[17]胁迁:迫胁天子而迁徙。当御省禁:值班于官禁之内。三台:汉代对尚书、御史、谒者三台的总称。尚书为「中台」,御史为「宪台」,谒者为「外台」,合称「三台」。

原文

故太尉杨彪,典历二司,享国极位。操 因缘眦睚(ㄗˋ自 ㄧㄞˊ崖),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网[18]。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义有可纳,是以圣朝含听,改容加饰。 操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坟陵尊显,桑梓(ㄗˇ紫)松柏,犹宜肃恭。而操帅将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掠取金宝,至令 圣朝流涕,士民伤怀。操又特置发邱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隳(ㄏㄨㄟ灰)突,无骸不露[19]。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 政苛惨,科防互设。罾(ㄗㄥ曾)缴充蹊[20],坑阱塞路,举手挂(ㄍㄨㄚ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是以兖豫有无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

注释

[18]眦睚:本指瞪眼生气的样子,后借指微小的怨忿。榜楚:拷打。五毒备至:指违法乱纪,各种坏事都做。五毒:旧时多指蛇、蝎、蜈蚣、壁虎、蟾蜍五种动物。触情任忒:任意妄为。

[19]邱:同「丘」,土堆,这里指坟墓。隳突:骚扰。隳:毁坏﹑损毁。

[20]罾缴:猎取飞鸟的射具。罾:四边有支架的方形鱼网。

原文

历观载籍,无道之臣,贪残酷烈,于操 为甚。幕府方诘(ㄐㄧㄝˊ)外奸,未及整训,加绪含容,冀可弥缝。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祸谋,乃欲摧挠(ㄋㄠˊnáo猱)栋梁,孤弱汉室[21],除灭忠 正,专为枭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孙瓒(ㄗㄢˋ赞),强寇桀逆,拒围一年。操因其未破,阴交书命,外助王师,内相掩袭,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济。会其行人发露, 瓒亦枭夷,故使锋芒挫缩,厥图不果。尔乃大军过荡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质,争为前登,犬羊残丑,消沦山谷[22]。于是操师震慴(ㄓㄜˊ折),晨夜逋 (ㄅㄨ哺)遁,屯据敖仓,阻河为固[23],欲以螗蜋(ㄊㄤˊ螳 ㄌㄤˊ螂)之斧,御隆车之隧[24]。幕府奉汉威灵,折冲宇宙,长戟百万,胡骑千群,奋中黄、育、获之士,骋良弓劲弩之势,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ㄊ ㄚˋ踏),大军泛黄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ㄐㄧˇ几)其后[25]。雷霆虎步,并集虏庭,若举炎火以焫(ㄖㄨㄛˋ若)飞蓬,覆沧海以沃熛(ㄅㄧㄠ 标)炭,有何不灭者哉[26]!

注释

[21]摧挠栋梁:摧毁、破坏。

[22]「尔乃……消沦山谷」:范晔后汉书曰:黑山贼于毒等覆邺城,绍入朝歌鹿肠山破之,斩毒。又击左校郭太贤等,遂及西营屠各战于常山。消:亡;沦:没也。

[23]震慴:害怕、恐惧。逋遁:逃走、逃亡。

[24]螗蜋:螳螂。

[25]中黄育获:中黄伯、夏育、乌获,皆古之力士也。。济漯:济水:河川名。源出河南省济源县王屋山,南流注入黄河。漯水:古时黄河的支流。其故道自河南省涉县分出,行今黄河之北,经河北省而入山东省,于今黄河之南,东流入海。角:。掎:牵制。。

[26]焫:点燃;焚烧。熛炭:燃烧的炭火。

原文

又操军吏士,其可战者皆自出幽冀,或故营部曲,咸怨旷思归,流涕北顾。其馀兖豫之民,及吕布张扬之遗众,覆亡迫胁,权时苟从,各被创夷,人为雠敌。若回旆方徂(ㄘㄨˊ殂),登高冈而击鼓吹,扬素挥以启降路[27],必土崩瓦解,不俟血刃。

?方今汉室陵迟[28],纲维弛绝,圣朝无一介之辅,股肱无折冲之势[29],方畿之内,简练之臣,皆垂头搨翼,莫所凭恃。虽有忠义之佐,胁于暴虐之臣, 焉能展其节?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围守宫阙,外托宿卫,内实拘执。惧其篡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脑涂地之秋,烈士立功之会,可不勗(ㄒㄩˋ 序)哉[30]!

操又矫命称制,遣使发兵,恐边远州郡过听而给与,强寇弱主,违众旅叛,举以丧名,为天下笑,则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并进,书到荆州,便勒现 兵,与建忠将军协同声势。州郡各整戎马,罗落境界,举师扬威,竝(ㄅㄧㄥˋ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31]。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 万。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如律令。

注释

[27]回旆方徂:回师刚到。回旆:回师。徂:至﹑及。扬素挥:挥动招降的旗子。挥:旗幡。通「徽」。

[28]陵迟:渐趋衰败。

[29]股肱无折冲之势:辅臣中没有一个有气魄的。

[30]勗:鼓舞、勉励。

[31]罗落境界:分布驻扎于边境。罗落:罗列部署。竝:同「并」。

?注《为袁绍檄豫州文》是中国古代檄文名作之一,为历来文人胜赞,文中历数曹操的罪状,诋斥及其父祖,极富煽动力。

作者

陈琳(?~217) 汉魏间文学家。「建安七子」之一。字孔璋。广陵射阳(今江苏淮安市)人。汉灵帝末年,任大将军何进主簿。何进为诛宦官而召四方边将入京城洛阳,陈琳曾谏阻,但何进不纳,终于事败被杀。董卓肆虐洛阳,陈琳避难至冀州,入袁绍幕。袁绍使之典文章,军中文书,多出其手,最著名的是《为袁绍檄豫州文》。建安五年(200),官渡之战,袁绍大败,陈琳为曹军俘获。曹操爱其才而不咎,署为司空军师祭酒,使与阮瑀同管记室。后又徙为丞相门下督。建安二十二年(217),与刘桢、应瑒、徐干等同染疫疾而亡。

译文

我听说圣明的君主面临危局,就制定策略来平定变乱,忠心的臣子面临灾难,就寻求对策来确立自己的地位,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勋。这个不凡,是普通人无法想像的。从前强大的秦国的国君却很软弱,赵高执政,专权控制政局,自己作威作福,最终导致灭族之祸,至今背负骂名,到了吕后时期,吕禄、吕产专政,擅自处理政事,以及宫内事务,下级欺凌上级,全国的人都感到寒心,于是绦侯周勃、朱虚侯刘章,愤怒起兵,诛讨叛乱,尊立刘氏皇帝,所以能国家兴隆,他们也光照史册,这就是大臣立功的典范。

司空曹操,他的祖父曹腾,是从前的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同时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他的父亲曹嵩,是曹腾收养的义子,借助曹腾的地位,乘坐金车玉辇,勾结权势,篡夺皇位,颠覆皇权。曹操是宦官阉人的后代,本来就没什么品德,狡猾任侠,喜欢制造和灾祸,袁绍统领豪杰,铲除奸佞,又遇到了董卓的 专权,欺凌百官,虐待百姓,于是袁绍拔剑击鼓,发动诸侯,召集英雄,不追究他们从前的过错,都予以任用,于是和曹操共同商讨讨伐董卓,本来以为曹操是英雄之才,可以任用,谁知他愚昧短见,轻易发动进攻,打了大败仗,丧失了许多兵力,袁绍于是又分给他兵力,休整队伍,上表让他担任东郡太守;又让他担任兖州刺史,让他披著虎文将袍,交给他军队,给他奖罚的权利,希望他能够像秦国将军(孟明视)一样将功赎罪。但是曹操趁机飞扬跋扈,更加变本加厉,剥削人民,残害贤能良善的人,前任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出名,直言正色,从不阿谄奉承,却被曹操杀死把头颅悬挂起来示众,妻子二女都被。从此官员怨愤痛恨,民怨更加厉害,有人振臂一呼,整个州就都群起响应,所以被徐方打败,土地被吕布夺取,逃到东部故乡,没有立足之地。袁绍本著扶弱惩强的意愿,而且不和善于叛变的吕布同党,于是又发动兵马,征讨吕布,金鼓震天,吕布被打败,拯救了曹操面临死亡的威胁,恢复他的官职,就算袁绍对兖州的百姓没有恩惠,也对曹操有大恩。

后来皇帝把京都从长安迁到洛阳,群贼乱政,当时冀州正有北边少数民族的侵犯,分裂土地,所以派从事中郎徐勋为使者,下令给曹操, 让他缮修洛阳宗庙,保护年幼的皇上。他却趁机放纵专行,住在宫内,玷污王宫,败乱法纪,一个人担任三个重任,专制朝政,封爵、赏赐都出自自己的想法,判罪、杀戮都出自他一人之口,他喜欢的人就让他五族都受到恩惠,他讨厌的人就夷灭人家的三族,在公众场合议论的都被公开,私下发牢骚的就秘密,人们在路上只敢用眼色打招呼,百官都不敢说话,尚书只是名义上主持朝会,公卿们只是名义上充当官职而已!

前任太尉杨彪,历任司马、司徒、司空,位置极高,曹操因为小的怨恨,诬告他的罪名,棒打鞭抽,什么刑罚都用上,恣意虐待,不顾法律的约束。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他的建议都值得***纳,所以朝廷奖励他,给他加官晋爵,曹操打算篡权,杜绝言路,擅自逮捕并了他,事先都不让皇帝知道。又梁孝王是先帝的亲弟弟,他的陵墓很是尊贵,松柏桑梓,尤其庄严肃穆,而曹操率领将领士兵,亲子发掘他的陵墓,打破棺椁,露出尸体,**金宝,至令朝廷流泪,百姓感伤!曹操攻打徐州,焚烧房屋,发掘坟墓,牵连了梁孝王的陵墓,曹操知道后也不过问。还成立所谓的发邱中郎将,摸金校尉, 也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军队所经过的地方到处抢夺,没有坟墓不被挖掘的,他身处***,却做桀纣那样的事,祸国殃民,毒害人鬼,再加上苛捐杂税, 地方别人加害自己,罗网布满田野,陷阱充塞道路,人们稍微一动手就能碰上他的罗网,一动脚就能踩到他的陷阱;所以兖州、豫州都是无法生活的百姓,京都民怨沸腾,历观古今书籍,所记载的贪残虐烈无道的大臣,曹操是最厉害的!

袁绍正在外征讨叛乱,没来得及教诲曹操,以为对他宽容,或许他自己有所收敛,但是曹操豺狼野心,包藏祸心,竟然想谋害国家栋梁,孤立大汉皇帝,忠正之人,自己成为枭雄,去年袁绍北征,讨伐公孙瓒,公孙瓒也是个大贼寇,抵抗了一年,曹操趁袁绍还没有打败公孙瓒,暗地发布命令,打算借皇上的名义,偷袭袁绍,所以领兵到了黄河边,正要过河,正好行藏败露,公孙瓒也被袁绍平定,所以使得曹操锋芒被挫,企图没有实现。现在他又屯兵在敖仓,以黄河为屏障,打算以螳螂一样的力量,挡住大车!袁绍身负汉帝的委托,威震宇宙,雄兵百万,骁勇的骑兵众多,拥有像中黄、育、获一样的勇士,和良弓、劲弩的强势,并州横跨太行山,青州横跨济漯河,大军度过黄河作为先锋;荆州出兵宛叶作为后援。聚集猛士,兵临敌军,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有什么消灭不了?如今汉室衰弱,纲纪废弛,朝廷没有一个贤人辅佐,担任辅臣的没有一个有气魄的,朝廷之内,精明能干的大臣,都垂头丧气,无所依赖,就算有忠义之人,被暴虐的曹操所胁迫,如何能施展能力,曹操又派七百精兵,围守皇宫,对外说保卫皇上,其实是拘禁皇上。我担心他篡位的打算会趁机而作,这时正是忠臣肝脑涂地的时候,烈士立功的机会,怎能不把握住!

现在曹操矫诏称制,派遣军队,担心边远的州郡不听指挥,违抗命令叛变于自己,就接著发丧的名义,被天下人耻笑,这是聪明的人不做的事。从现在起幽州、并州、青州、冀州,四州同时进兵,各县各郡也整顿义兵,包围曹操的边界;显***武,共同匡扶社稷,不凡的功劳,就要获得了。能获得曹操人头的,封为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曹操部下偏将官吏有投降的,都不予追究。广宣恩信,大加厚赏,布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皇上有难了。大家要遵守此檄文就像遵守律令一样!

后汉书·班超传

译文:我听说圣明的君主面临危局制定策略来平定变乱,忠心的臣子面临灾难寻求对策来确立自己的地位,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勋。这个不凡,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从前强大的秦国的国君却很软弱,赵高执政,专权控制政局,自己作威作福,最终导致灭族之祸,至今背负骂名,到了吕后时期,吕禄、吕产专政,擅自处理政事,以及宫内事务,下级欺凌上级,全国的人都感到寒心,于是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愤怒起兵,诛讨叛乱,尊立刘氏皇帝,所以能国家兴隆,他们也光照史册,这就是大臣立功的典范。 司空曹操,他的祖父曹腾,是从前的中常侍,与左悺、徐璜,同时兴风作浪,骄横放纵,损害风化,虐待百姓,他的父亲曹嵩,使曹腾收养的义子,借助曹腾的地位,乘坐金车玉辇,勾结权势,篡夺皇位,颠覆皇权。曹操是宦官阉人的后代,本来就没什么品德,狡猾任侠,喜欢制造和灾祸,袁绍统领豪杰,产出奸佞,又遇到了董卓的专权,欺凌百官,虐待百姓,于是袁绍拔剑击鼓,发动诸侯,召集英雄,不追究他们从前的过错,都予以任用,于是和曹操共同商讨讨伐董卓,本来以为曹操是英雄之才,可以任用,谁知他愚昧短见,轻易发动进攻,打了大败仗,丧失了许多兵力,袁绍于是又分给他兵力,休整队伍,上表让他担任东郡太守;又让他担任兖州刺史,让他披着虎文将袍,交给他军队,给他奖罚的权利,希望他能够像秦国将军(孟明视)一样将功赎罪。但是曹操趁机飞扬跋扈,更加变本加厉,剥削人民,残害贤能良善的人,前任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出名,直言正色,从不阿谄奉承,却被曹操杀死把头颅悬挂起来示众,妻子二女都被。从此官员怨愤痛恨,民怨更加厉害,一个人振臂一呼,整个州都群起响应,所以被徐方打败,土地被吕布夺取,逃到东部故乡,没有立足之地。袁绍本着扶弱惩强的意愿,而且不和善于叛变的吕布同党,于是又发动兵马,征讨吕布,金鼓震天,吕布被打败,拯救了曹操面临死亡的威胁,恢复他的官职,就算袁绍对兖州的百姓没有恩惠,也对曹操有大恩。 后来皇帝把京都从长安迁到洛阳,群贼乱政,当时冀州正有北边少数民族的侵犯,分裂土地,所以派从事中郎徐勋为使者,下令给曹操,让他缮修洛阳宗庙,保护年幼的皇上。他却趁机放纵专行,住在宫内,玷污王宫,败乱法纪,一个人担任三个重任,专制朝政,封爵、赏赐都出自自己的想法,判罪、杀都出自他一人之口,他喜欢的人就让他五族都受到恩惠,他讨厌的人就夷灭人家的三族,在公众场合议论的都被公开,私下发牢骚的就秘密,人们在路上只敢用眼色打招呼,百官都不敢说话,尚书只是名义上主持朝会,公卿们只是名义上充当官职而已! 前任太尉杨彪,历任司马、司徒、司空,位置极高,曹操因为小的怨恨,诬告他的罪名,棒打鞭抽,什么刑罚都用上,恣意虐待,不顾法律的约束。又议郎赵彦,忠谏直言,他的建议都值得***纳,所以朝廷奖励他,给他加官晋爵,曹操打算篡权,杜绝言路,擅自逮捕并了他,事先都不让皇帝知道。又梁孝王是先帝的亲弟弟,他的陵墓很是尊贵,松柏桑梓,尤其庄严肃穆,而曹操率领将领士兵,亲子发掘他的陵墓,打破棺椁,露出尸体,**金宝,至令朝廷流泪,百姓感伤!曹操攻打徐州,焚烧房屋,发掘坟墓,牵连了梁孝王的陵墓,曹操知道后也不过问。还成立所谓的发邱中郎将,摸金校尉,也是极力掩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的军队所经过的地方到处抢夺,没有坟墓不被挖掘的,他身处***,却做桀纣那样的事,祸国殃民,毒害人鬼,再加上苛捐杂税,地方别人加害自己,罗网布满田野,陷阱充塞道路,人们稍微一动手就能碰上他的罗网,一动脚就能踩到他的陷阱;所以兖州、豫州都是无法生活的百姓,京都民怨沸腾,历观古今书籍,所记载的贪残虐烈无道的大臣,曹操是最厉害的! 袁绍正在外征讨叛乱,没来的及教诲曹操,以为对他宽容,或许他自己有所收敛,但是曹操豺狼野心,包藏祸心,竟然想谋害国家栋梁,孤立大汉皇帝,忠正之人,自己成为枭雄,去年袁绍北征,讨伐公孙瓒,公孙瓒也是个大贼寇,抵抗了一年,曹操趁袁绍还没有打败公孙瓒,暗地发布命令,打算借皇上的名义,偷袭袁绍,所以领兵到了黄河边,正要过河,正好行藏败露,公孙瓒也被袁绍平定,所以使得曹操锋芒被挫,企图没有实现。现在他又屯兵在敖仓,以黄河为屏障,打算以螳螂一样的力量,挡住大车!袁绍身负汉帝的委托,威震宇宙,雄兵百万,骁勇的骑兵众多,拥有像中、黄、育、获一样的勇士,和良弓、劲弩的强势,并州横跨太行山,青州横跨济漯河,大军度过黄河作为先锋;荆州出兵宛叶作为后援。聚集猛士,兵临敌军,就像举起烈火来烧蓬草,倾覆沧海冲刷一切,有什么消灭不了?如今汉室衰弱,纲纪废弛,朝廷没有一个贤人辅佐,担任辅臣的没有一个有气魄的,朝廷之内,精明能干的大臣,都垂头丧气,无所依赖,就算有忠义之人,被暴虐的曹操所胁迫,如何能施展能力,曹操又派七百精兵,围守皇宫,对外说保卫皇上,其实是拘禁皇上,担心他篡位的打算,趁机发作,这是忠臣肝脑涂地的时候,烈士立功的机会,怎能不把握住! 现在曹操矫诏称制,派遣军队,担心边远的州郡,不听指挥,违抗命令叛变于自己,就接着发丧的名义,被天下人耻笑,这是聪明的人不做的事。从现在起幽州、并州、青州、冀州,四州同时进兵,各县各郡也整顿义兵,包围了曹操的边界;显***武,共同匡扶社稷,不凡的功劳,就要获得了。能获得曹操人头的,封为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曹操部下偏将官吏有投降的,都不予追究。广宣恩信,大加厚赏,布告天下,让大家都知道皇上又难了。大家要遵守此檄文就像遵守律令一样!

汉书·刑法志的原文

班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为人有大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有口辩,而涉猎书传。永平五年,兄固被召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大丈夫无它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左右皆笑之。超曰“小子安知壮士志哉”其后行诣相者,曰“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超问其状。相者指曰“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久之,显宗问固“卿弟安在”固对“为官写书,受直以养老母”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后坐事免官。

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司马,将兵别击伊吾,战于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惧使西域。

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睹未萌,况已著邪”乃召待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具服其状。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馀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馀级,馀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悦。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还奏于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壮超节,诏固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愿将本所从三十馀人足矣。如有不虞,多益为累”

是时,于窴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超既西,先至于窴。广德礼意甚疏。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杀其王,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明年春,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槃橐城九十里,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悦。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以威信,释而遣之。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十八年,帝崩。焉耆以中国大丧,遂攻没都护陈睦。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数发兵攻疏勒。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少,拒守岁馀。肃宗初即位,以陈睦新没,恐超单危不能自立,下诏征超。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刎。超还至于窴,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超恐于窴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自超去后,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馀人,疏勒复安。

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窴、居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城,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窴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臣伏自惟念,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钅公刀一割之用乎。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惟焉耆,龟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大小,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通则龟兹可伐。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

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人徐干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五年,遂以干为***司马,将驰刑及义从千人就超。

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会徐干适至,超遂与干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馀级,多获生口。超既破番辰,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历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八年,拜超为将兵长史,***鼓吹幢麾。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

李邑始到于窴,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馀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超“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徐干谓超曰“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它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明年,复遣***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谐超,超因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令晓示康居王,康居王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

后三年,忠说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忠大喜,即从轻猗诣超。超密勒兵待之,为供张设乐,酒行,乃叱吏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杀七百馀人,南道于是遂通。

明年,超发于窴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求之。超召将校及于窴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窴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馀级,大获其马畜财物。莎车遂将,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初,月氏尝助汉击车师有功,是岁贡奉珍宝、符拔、师子,因求汉公主。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永元二年,月氏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领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抄掠无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救,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庶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明年,龟兹、姑墨、温宿皆降,乃以超为都护,徐干为长史。拜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超居龟兹它乾城,徐干屯疏勒。西域唯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怀二心,其馀悉定。

六年秋,超遂发龟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人,及吏士贾客千四百人讨焉耆。兵到尉犁界,而遣晓说焉耆、尉犁、危须曰“都护来者,欲镇抚三国。即欲改过向善,宜遣大人来迎,当赏赐王侯已下,事毕即还。今赐王彩五百匹”焉耆王广遣其左将北鞬支奉牛、酒迎超。超诘鞬支曰“汝虽匈奴侍子,而今秉国之权。都护自来,王不以时迎,皆汝罪也”或谓超可便杀之。超曰“非汝所及。此***重于王,今未入其国而杀之,遂令自疑,设备守险,岂得到其城下哉”于是赐而遣之。广乃与大人迎超于尉犁,奉献珍物。

焉耆国有苇桥之险,广乃绝桥,不欲令汉军入国。超更从它道厉度。七月晦,到焉者,去城二十里,营大泽中。广出不意,大恐,乃欲悉驱其人共入山保。焉耆左侯元孟先尝质京师,密遣使以事告超,超即斩之,示不信用。乃期大会诸国王,因扬声当重加赏赐,于是焉耆王广,尉犁王泛及北革建支等三十人相率诣超。其国相腹久等十七人惧诛,皆亡入海,而危须王亦不至。坐定,超怒诘广曰“危须王何故不到。腹久等所缘逃亡”遂叱吏士收广、泛等于陈睦故城斩之,传首京师。因纵兵抄掠,斩首五千馀级,获生口万五千人,马畜牛羊三十馀万头,更立元孟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岁,尉抚之。于是西域五十馀国悉皆纳质内属焉。

明年,下诏曰“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先帝深愍边萌婴罗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改立其王,而绥其人。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司马法》曰: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超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十二年,上疏曰“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蛮夷之俗,畏壮侮老。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而超妹同郡曹寿妻昭亦上书请超曰: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天恩殊绝,诚非小臣所当被蒙。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赖蒙陛下神灵,且得延命沙漠,至今积三十年。骨肉生离,不复相识。所与相随时人士众,皆已物故。超年最长,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怀一切,莫肯远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蒙省录。

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缘陛下以至孝理天下,得万国之欢心,不遣小国之臣,况超得备侯伯之位,故敢触死为超求衰,丐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庭,使国永无劳远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蒙文王葬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惠。《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超有书与妾生诀,恐不复相见。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妾愚戆不知大义,触犯忌讳。

书奏,帝感其言,乃征超还。

超在西域三十一岁。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超素有胸胁疾,既至,病遂加。帝遣中黄门问疾,赐医药。其年九月卒,年七十一。朝廷愍惜焉,使者吊祭,赠赗甚厚。子雄嗣。

初,超被征,以戊己校尉任尚为都护。与超交代。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馀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宜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任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奇策,今所言平平耳”尚至数年,而西域反乱,以罪被征,如超所戒。

有三子。长子雄,累迁屯骑校尉。会叛羌寇三辅,诏雄将五营兵屯长安,就拜京兆尹。雄卒,子始嗣,尚清河孝王女阴城公主。主顺帝之姑,贵骄*乱,与嬖人居帷中,而召始入,使伏床下。始积怒,永建五年,遂拔刃杀主。帝大怒,腰斩始,同产皆弃市。超少子勇。

夫人宵天地之貌,怀五常之性,聪明精粹,有生之最灵者也。爪牙不足以供耆

欲,趋走不足以避利害,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将役物以为养,用仁智而不恃力,此

其所以为贵也。故不仁爱则不能群,不能群则不胜物,不胜物则养不足。群而不足,

争心将作,上圣卓然先行敬让博爱之德者,众心说而从之。从之成群,是为君矣;

归而往之,是为王矣。《洪范》曰:“天子作民父母,为天下王。”圣人取类以正

名,而谓群为父母,明仁、爱、德、让,王道之本也。爱待敬而不败,德须威而久

立,故制礼以崇敬,作刑以明威也。圣人既躬明哲之性,必通天地之心,制礼作教,

立法设刑,动缘民情,而则天象地。故曰:先王立礼,“则天之明,因地之性”也。

刑罚威狱,以类天之震曜杀戮也;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长育也。《书》云“天

秩有礼”,“天讨有罪”。故圣人因天秩而制五礼,因天讨而作五刑。大刑用甲兵,

其次用斧钺;中刑用刀锯,其次用钻凿;薄刑用鞭扑。大者陈诸原野,小者致之市

朝,其所繇来者上矣。

自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陈以定水害。唐、虞之际,至治之

极,犹流共工,放讠雚兜,窜三苗,殛鲧,然后天下服。夏有甘扈之誓,殷、周以

兵定天下矣。天下既定,戢臧干戈,教以文德,而犹立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

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终,终十

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有税有赋。税以足食,赋以足

兵。故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也,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甸,

六十四井也,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乘,牛十二头,甲士三人,卒七十二人,干戈备

具,是谓乘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沈斥,城池邑居,园囿术路,三

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匹,兵车百乘,此卿大夫***地之大者也,

是谓百乘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

兵车千乘,此诸侯之大者也,是谓千乘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

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乘,故称万乘之主。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

振旅以搜,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狝,冬大阅以狩,皆于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

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为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四为州,州有牧。连

师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群牧五载大简车、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

周道衰,法度堕,至齐桓公任用管仲,而国富民安。公问行伯用师之道,管仲

曰:“公欲定卒伍,修甲兵,大国亦将修之,而小国设备,则难以速得志矣。”于

是乃作内政而寓军令焉,故卒伍定虖里,而军政成虖郊。连其什伍,居处同乐,死

生同忧,祸福共之,故夜战则其声相闻,昼战则其日相见,缓急足以相死。其教已

成,外攘夷狄,内尊天子,以安诸夏。齐桓既没,晋文接之,亦先定其民,作被庐

之法,总帅诸侯,迭为盟主。然其礼已颇僭差,又随时苟合以求欲速之功,故不能

充王制。二伯之后,浸以陵夷,至鲁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赋,搜、狩、治兵、大

阅之事皆失其正。《春秋》书而讥之,以存王道。于是师旅亟动,百姓罢敝,无伏

节死难之谊。孔子伤焉,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称子路曰:“由也,

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而子路亦曰:“千乘之国,摄虖大国之间,加之以师

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治其赋兵教以礼

谊之谓也。

春秋之后,灭弱吞小,并为战国,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戏乐,用相夸视。而秦

更名角抵,先王之礼没于*乐中矣。雄桀之士因势辅时,作为权诈以相倾覆,吴有

孙武,齐有孙膑,魏有吴起,秦有商鞅,皆擒敌立胜,垂著篇籍。当此之时,合纵

连衡,转相攻伐,代为雌雄。齐愍以技击强,魏惠以武卒奋,秦昭以锐士胜。世方

争于功利,而驰说者以孙、吴为宗。时唯孙卿明于王道,而非之曰:“彼孙、吴者,

上势利而贵变诈;施于昏嫚之国,君臣有间,上下离心,政谋不良,故可变而

诈也。夫仁人在上,为下所卬,犹子弟之卫父兄,若手足之扞头目,何可当也?邻

国望我,欢若亲戚,芬若椒兰,顾视其上,犹焚灼仇雠。人情岂肯为其所恶而攻其

所好哉?故以桀攻桀,犹有巧拙;以桀诈尧,若卵投石,夫何幸之有!《诗》曰:

‘武王载旆,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言以仁谊绥民者,无敌于天下

也。若齐之技击,得一首则受赐金。事小敌脆,则偷可用也;事巨敌坚,则焕然离

矣。是亡国之兵也。魏氏武卒,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

上,冠胄带剑,嬴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如此,则

其地虽广,其税必寡,其气力数年而衰。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厄,其

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厄,狃之以赏庆,道之以刑罚,使其民所以要利于

上者,非战无由也。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有数,故能四世有胜于天

下。然皆干赏蹈利之兵,庸徒鬻卖之道耳,未有安制矜节之理也。故虽地广兵强,

鳃鳃常恐天下之一合而共轧己也。至乎齐桓、晋文之兵,可谓入其域而有节制矣。

然犹未本仁义之统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直秦之锐士,

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敌汤、武之仁义。”

故曰:“善师者不陈,善陈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亡。”若夫舜修百

僚,咎繇作士,命以“蛮夷猾夏,寇贼奸轨”,而刑无所用,所谓善师不陈者也。

汤、武征伐,陈师誓众,而放擒桀、纣,所谓善陈不战者也。齐桓南服强楚,使贡

周室,北伐山戎,为燕开路,存亡继绝,功为伯首,所谓善战不败者也。楚昭王遭

阖庐之祸,国灭出亡,父老送之。王曰:“父老反矣!何患无君?”父老曰:“有

君如是其贤也!”相与从之。或奔走赴秦,号哭请救,秦人为之出兵。二国并力,

遂走吴师,昭王返国,所谓善败不亡者也。若秦因四世之胜,据河山之阻,任用白

起、王翦豺狼之徒,奋其爪牙,禽猎六国,以并天下。穷武极诈,士民不附,卒隶

之徒,还为敌仇,CA76起云合,果共轧之。斯为下矣。凡兵,所以存亡继绝,救乱

除害也。故伊、吕之将,子孙有国,与商、周并。至于末世,苟任诈力,以快贪残,

急城盈城,争地满野。孙、吴、商、白之徒,皆身诛戮于前,而国灭亡于

后。报应之势,各以类至,其道然矣。

汉兴,高祖躬神武之材,行宽仁之厚,总揽英雄,以诛秦、项。任萧、曹之文,

用良、平之谋,骋陆、郦之辩,明叔孙通之仪,文武相配,大略举焉。天下既定,

踵秦而置材官于郡国,京师有南、北军之屯。至武帝平百粤,内增七校,外有楼船,

皆岁时讲肄,修武备云。至元帝时,以贡禹议,始罢角抵,而未正治兵振旅之事也。

古人有言:“天生五材,民并用之,废一不可,谁能去兵?”鞭扑不可弛于家,

刑罚不可废于国,征伐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顺耳。孔子曰:“工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德者,帝王之利器;威武者,文德之***也。夫文之

所加者深,则武之所服者大;德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三代之盛,至于刑

错兵寝者,其本末有序,帝王之极功也。

昔周之法,建三典以刑邦国,诘四方:一曰,刑新邦用轻典;二曰,刑平邦用

中典;三曰,刑乱邦用重典。五刑: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刖罪五百,

杀罪五百,所谓刑平邦用中典者也。凡者踣诸市,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

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完者使守积。其奴,男子入于罪隶,女子入舂槁。凡有

爵者,与七十者,与未B062者,皆不为奴。

周道既衰,穆王眊荒,命甫侯度时作刑,以诘四方。黑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

髌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盖多于平邦中

典五百章,所谓刑乱邦用重典者也。

春秋之时,王道浸坏,教化不行,子产相郑而铸刑书。晋叔向非之曰:“昔先

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惧民之有争心也,犹不可禁御,是故闲之以谊,纠之以政,

行之以礼,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为禄位以劝其从,严断刑罚以威其*。惧其未

也,故诲之以忠,竦之以行,教之以务,使之以和,临之以敬,莅之以强,断之以

刚。犹求圣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长,慈惠之师。民于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

祸乱。民知有辟,则不忌于上,并有争心,以征于书,而侥幸以成之,弗可为矣。

夏有乱政而作禹刑,商有乱政而作汤刑,周有乱政而作九刑。三辟之兴,皆叔世也。

今吾子相郑国,制参辟,铸刑书,将以靖民,不亦难乎!《诗》曰:‘仪式刑文王

之德,日靖四方。’又曰:‘仪刑文王,万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争端

矣,将弃礼而征于书。锥刀之末,将尽争之,乱狱滋丰,货赂并行。终子之世,郑

其败虖!”子产报曰:“若吾子之言,侨不材,不能及子孙,吾以救世也。”偷薄

之政,自是滋矣。孔子伤之,曰:“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导之以政,

齐之以刑,民免而***。”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无所错手足。”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亦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

而勿喜。”

陵夷至于战国,韩任申子,秦用商鞅,连相坐之法,造参夷之诛;增加肉刑、

大辟,有凿颠、抽胁、镬亨之刑。

至于秦始皇,兼吞战国,遂毁先王之法,灭礼谊之官,专任刑罚,躬操文墨,

昼断狱,夜理书,自程决事日县石之一。而奸邪并生,赭衣塞路,囹圄成市,天下

愁怨,溃而叛之。

汉兴,高祖初入关,约法三章曰:“者死,伤人及盗抵罪。”蠲削烦苛,

兆民大说。其后四夷未附,兵革未息,三章之法不足以御奸,于是相国萧何攈摭秦

法,取其宜于时者,作律九章。

当孝惠、高后时,百姓新免毒蠚,人欲长幼养老。萧、曹为相,填以无为,从

民之欲而不扰乱,是以衣食滋殖,刑罚用稀。

及孝文即位,躬修玄默,劝趣农桑,减省租赋。而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

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吏安其官,

民乐其业,畜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笃厚,禁罔疏阔。选张释之为廷尉,罪疑者

予民,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有刑错之风。

即位十三年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淳于公无男,有五女,

当行会逮,骂其女曰:“生子不生男,缓急非有益!”其少女缇萦,自伤悲泣,乃

随其父至长安,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

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亡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

父刑罪,使得自新。”书奏天子,天子怜悲其意,遂下令曰:“制诏御史:盖闻有

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弗犯,何治之至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

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德之薄而教不明与?吾甚自愧。故夫训道不纯而陷焉,

《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

善,而道亡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休,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

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亡逃,有

年而免。具为令。”

丞相张仓、御史大夫冯敬奏言:“肉刑所以禁奸,所由来者久矣。陛下下明诏,

怜万民之一有过被刑者终身不息,及罪人欲改行为善而道亡繇至,于盛德,臣等所

不及也。臣谨议请定律曰:诸当完者,完为城旦舂;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

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先自告,及吏坐受赇枉法,

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命复有笞罪者,皆弃市。罪人狱已决,完为城旦舂,满

三岁为鬼薪、白粲。鬼薪、白粲一岁,为隶臣妾。隶臣妾一岁,免为庶人。隶臣妾

满二岁,为司寇。司寇一岁,及作如司寇二岁,皆免为庶人。其亡逃及有罪耐以上,

不用此令。前令之刑城旦舂岁而非禁锢者,完为城旦舂岁数以免。臣昧死请。”制

曰:“可。”是后,外有轻刑之名,内实。斩右止者又当死。斩左止者笞五百,

当劓者笞三百,率多死。

景帝元年,下诏曰:“加笞与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

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狱尚不全。至中六年,又下诏曰:“加笞者,或至死

而笞未毕,朕甚怜之。其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又曰:“笞者,所以

教之也,其定箠令。”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卫绾请:“笞者,箠长五尺,其本大一

寸,其竹也,末薄半寸,皆平其节。当笞者,笞臀。毋得更人,毕一罪乃更人。”

自是笞者得全,然酷吏犹以为威。***既重,而生刑又轻,民易犯之。

及至孝武即位,外事四夷之功,内盛耳目之好,征发烦数,百姓贫耗,穷民犯

法,酷吏击断,奸轨不胜。于是招进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作见知故纵、监

临部主之法,缓深故之罪,急纵出之诛。其后奸猾巧法,转相比况,禁罔浸密。律、

令凡三百五十九章,大辟四百九条,千八百八十二事,死罪决事比万三千四百七十

二事。文书盈于几阁,典者不能遍睹。是以郡国承用者驳,或罪同而论异。奸吏因

缘为市,所欲活则傅生议,所欲陷则予死比,议者咸冤伤之。

宣帝自在闾阎而知其若此。及即尊位,廷史路温舒上疏,言秦有十失,其一尚

存,治狱之吏是也。语在《温舒传》。上深愍焉,乃下诏曰:“间者吏用法,巧文

浸深,是朕之不德也。夫决狱不当,使有罪兴邪,不辜蒙戮,父子悲恨,朕甚伤之。

今遣廷史与郡鞠狱,任轻禄薄,其为置廷平,秩六百石,员四人。其务平之,以称

朕意。”于是选于定国为廷尉,求明察宽恕黄霸等以为廷平,季秋后请谳。时上常

幸宣室,斋居而决事,狱刑号为平矣。时涿郡太守郑昌上疏言:“圣王置谏争之臣

者,非以崇德,防逸豫之生也;立法明刑者,非以为治,救衰乱之起也。今明主躬

垂明听,虽不置廷平,狱将自正;若开后嗣,不若删定律令。律令一定,知所

避,奸吏无所弄矣。今不正其本,而置廷平以理其末也,政衰听怠,则廷平将招权

而为乱首矣。”宣帝未及修正。

至元席初立,乃下诏曰:“夫法令者,所以抑暴扶弱,欲其难犯而易避也。今

律、令烦多而不约,自典文者不能分明,而欲罗元元之不逮,斯岂刑中之意哉!其

议律、令可蠲除轻减者,条奏,唯在便安万姓而已。”

至成帝河平中,复下诏曰:“《甫刑》云‘五刑之属三千,大辟之罚其属二百’,

今大辟之刑千有余条,律、令烦多,百有余万言,奇请它比,日以益滋,自明习者

不知所由,欲以晓喻众庶,不亦难乎!于以罗元元之民,夭绝亡辜,岂不哀哉!其

与中二千石、二千石、博士及明习律、令者议减***及可蠲除约省者,令较然易知,

条奏。《书》不云乎?‘惟刑之恤哉!’其审核之,务准古法,朕将尽心览焉。”

有司无仲山父将明之材,不能因时广宣主恩,建立明制。为一代之法,而徒钩摭微

细,毛举数事,以塞诏而已。是以大议不立,遂以至今。议者或曰,法难数变,此

庸人不达,疑塞治道,圣智之所常患者也。故略举汉兴以来,法令稍定而合古便今

者。

汉兴之初,虽有约法三章,网漏吞舟之鱼。然其大辟,尚有夷三族之令。令曰:

“当三族者,皆先黥,劓,斩左右止,笞杀之,枭其首,菹其骨肉于市。其诽谤詈

诅者,又先断舌。”故谓之具五刑。彭越、韩信之属皆受此诛。

至高后元年,乃除三族罪、袄言令。

孝文二年,又诏丞相、太尉、御史:“法者,治之正,所以禁暴而卫善人也。

今犯法者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收,朕甚弗取。其议。”

左、右丞相周勃、陈平奏言:“父、母、妻、子、同产相坐及收,所以累其心,使

重犯法也。收之之道,所由来久矣。臣之愚计,以为如其故便。”文帝复曰:“朕

闻之,******悫,罪当***从。且夫牧民而道之以善者,吏也;既不能道,又以

不正之法罪之,是法反害于民,为暴者也。朕夫见其便,宜熟计之。”平、勃乃曰:

“陛下幸加大惠于天下,使有罪不收,无罪不相坐,甚盛德,臣等所不及也。臣等

谨奉诏,尽除收律、相坐法。”其后,新垣平谋为逆,复行三族之诛。由是言之,

风俗移易,人性相近而习相远,信矣。夫以孝文之仁,平、勃之知,犹有过刑谬论

如此甚也,而况庸材溺于末流者乎?

《周官》有五听、八议、三刺、三宥、三赦之法。五听:一曰辞听,二曰色听,

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八议:一曰议亲,二曰议故,三曰议贤,四曰议

能,五曰议功,六曰议贵,七曰议勤,八曰议宾。三刺:一曰讯群臣,二曰讯群吏,

三曰讯万民。三宥:一曰弗识,二曰过失,三曰遗忘。三赦:一曰幼弱,二曰老眊,

三曰蠢愚。凡囚,“上罪梏BF25而桎,中罪梏桎,下罪梏;王之同族BF25,有爵者

桎,以待弊。”高皇帝七年,制诏御史:“狱之疑者,吏或不敢决,有罪者久而不

论,无罪者久系不决。自今以来,县道官狱疑者,各谳所属二千石官,二千石官以

其罪名当报。所不能决者,皆移廷尉,廷尉亦当报之。廷尉所不能决,谨具为奏,

傅所当比律、令以闻。”上恩如此,吏犹不能奉宣。故孝景中五年复下诏曰:“诸

狱疑,虽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厌者,辄谳之。”其后狱吏复避微文,遂其愚心。至

后元年,又下诏曰:“狱,重事也。人有愚智,官有上下。狱疑者谳,有令谳者已

报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自此之后,狱刑益详,近于五听三宥之意。三年复

下诏曰:“高年老长,人所尊敬也;鳏、寡不属逮者,人所哀怜也。其著令:年八

十以上,八岁以下,及孕者未乳,师、朱儒当鞠系者,颂系之。”至孝宣元康四年,

又下诏曰:“朕念夫耆老之人,发齿堕落,血气既衰,亦无逆乱之心,今或罗于文

法,执于囹圄,不得终其年命,朕甚怜之。自今以来,诸年八十非诬告、杀伤人,

它皆勿坐。”至成帝鸿嘉元年,定令:“年未满七岁,贼斗及犯殊死者,上请

廷尉以闻,得减死。”合于三赦幼弱、老眊之人。此皆法令稍近古而便民者也。

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善人为国百年,可以胜残去杀矣。”言圣

王承衰拨乱而起,被民以德教,变而化之,必世然后仁道成焉;至于善人,不入于

室,然犹百年胜残去杀矣。此为国者之程式也。今汉道至盛,历世二百余载,考自

昭、宣、元、成、哀、平六世之间,断狱殊死,率岁千余口而一人,耐罪上至右止,

三倍有余。古人有言:“满堂而饮酒,有一人乡隅而悲泣,则一堂皆为之不乐。”

王者之于天下,譬犹一堂之上也,故一人不得其平,为之凄怆于心。今郡、国被刑

而死者岁以万数,天下狱二千余所,其冤死者多少相覆,狱不减一人,此和气所以

未洽者也。

原狱刑所以蕃若此者,礼教不立,刑法不明,民多贫穷,豪杰务私,奸不辄得,

狱不平之所致也。《书》云“伯夷降典,哲民惟刑”,言制礼以止刑,犹堤之

防溢水也。今堤防凌迟,礼制未立;***过制,生刑易犯;饥寒并至,穷斯滥溢;

豪杰擅私,为之囊橐,奸有所隐,则狃而浸广:此刑之所以蕃也。孔子曰:“古之

知法者能省刑,本也;今之知法者不失有罪,末矣。”又曰:“今之听狱者,求所

以杀之;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今之狱吏,上下相

驱,以刻为明,深者获功名,平者多患害。谚曰:“鬻棺者欲岁之疫。”非憎人欲

杀之,利在于人死也。今治狱吏欲陷害人,亦犹此矣。凡此五疾,狱刑所以尤多者

也。

自建武、永平,民亦新免兵革之祸,人有乐生之虑,与高、惠之间同,而政在

抑强扶弱,朝无威福之臣,邑无豪杰之侠。以口率计,断狱少于成、哀之间什八,

可谓清矣。然而未能称意比隆于古者,以其疾未尽除,而刑本不正。

善乎!孙卿之论刑也,曰:“世俗之为说者,以为治古者无肉刑,有象刑、墨

鲸之属,菲履赭衣而不纯,是不然矣。以为治古,则人莫触罪邪,岂独无肉刑哉,

亦不待象刑矣。以为人或触罪矣,而直轻其刑,是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

罪至重而刑至轻,民无所畏,乱莫大焉,凡制刑之本,将以禁暴恶,且惩其未也。

者不死,伤人者不刑,是惠暴而宽恶也。故象刑非生于治古,方起于乱今也。

凡爵列官职,赏庆刑罚,皆以类相从者也。一物失称,乱之端也。德不称位,能不

称官,赏不当功,刑不当罪,不祥莫大焉。夫征暴诛悖,治之威也。者死,伤

人者刑,是百王之所同也,未有知其所由来者也。故治则刑重,乱则刑轻,犯治之

罪故重,犯乱之罪故轻也。《书》云‘刑罚世重世轻’,此之谓也。”所谓“象刑

惟明”者,言象天道而作刑,安有菲屦赭衣者哉?

孙卿之言既然,又因俗说而论之曰:“禹承尧、舜之后,自以德衰而制肉刑,

汤、武顺而行之者,以俗薄于唐、虞故也。今汉承衰周暴秦极敝之流,俗已薄于三

代,而行尧、舜之刑,是犹以鞿而御駻突,违救时之宜矣。且除肉刑者,本欲以全

民也,今去髡钳一等,转而入于大辟,以死罔民,失本惠矣。故死者岁以万数,刑

重之所致也。至乎穿F1BE之盗,忿怒伤人,男女*佚,吏为奸臧,若此之恶,髡钳

之罚又不足以惩也。故刑者岁十万数,民既不畏,又曾不耻,刑轻之所生也。故俗

之能吏,公以杀盗为威,专杀者胜任,奉法者不治,乱名伤制,不可胜条。是以罔

密而奸不塞,刑蕃而民愈嫚。必世而未仁,百年而不胜残,诚以礼乐阙而刑不正也。

岂宜惟思所以清原正本之论,删定律、令,二百章,以应大辟。其余罪次,于

古当生,今触死者,皆可募行肉刑。及伤人与盗,吏受赇枉法,男女*乱,皆复古

刑,为三千章。诋欺文致微细之法,悉蠲除。如此,则刑可畏而禁易避,吏不专杀,

法无二门,轻重当罪,民命得全,合刑罚之中,殷天人之和,顺稽古之制,成时雍

之化。成、康刑错,虽未可致,孝文断狱,庶几可及。《诗》云“宜民宜人,受禄

于天”。《书》曰“立功立事,可以永年”。言为政而宜于民者,功成事立,则受

天禄而永年命,所谓“一人有庆,万民赖之”者也。